褚薇听着禀报,坐在礼门厅中,心绪如麻!到中年而依然细腻白嫩的手抵着额角,头痛欲裂!
她早劝过了!她写了无数封信!但全部石沉大海!秦双宇不给任何回音,秦家军朝京城进军的速度虽缓慢,却从未停下过!
秦双宇是疯了吗?!
她就什么能写的都写了!字字泣血,句句恳求,分析利害,甚至放下尊严哀求过!
然而秦双宇就仿佛被下了蛊一样,失了智!义无反顾地冲向必死无疑的深渊!
就在这时,心腹侍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带着哭腔:“殿下!不好了!刚刚的消息!五皇子褚时环在阵前当众反水,指认将军才是要造反的主谋!然后…被一众从秦家军里冒出来的高手救进京城!现在…现在将军他…下令攻城了!”
刚站起身的褚薇眼前一黑,身边的婢女扶住才勉强站稳!
褚时环临阵反咬?!还被救走了?!这无疑是雪上加霜!秦双宇最后一点“名正言顺”的遮羞布被彻底撕烂,他成了赤裸裸的、被当众唾骂的逆贼!
“秦双宇!你这个蠢货!你这是在拉着我们所有人陪葬!”
褚薇再也忍不住,对着窗外那看不见却如同实质的战争阴云,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绝望、愤怒、恐惧、以及对秦双宇那无法理解的痛恨,几乎要将她撕裂!
就在这内外交煎、心神俱裂、几乎要被绝望彻底吞噬的关头。
一名仆人悄无声息地走进大厅,在长公主身前站定,他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双手恭敬地捧起一个巴掌大小、用火漆密封的木盒。
木盒上没有任何标识,但那火漆的印记却让褚薇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褚天明,在还是宁王时用的印记!她上一次见,是二十年前!粉碎她野心的五十万大军中央,便竖着这个印记!
记忆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冰冷的铁器撞击声,瞬间将她淹没!五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但那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城破之后,褚天明那看似平静却冷酷到骨髓的清算!
她的外公,开国元勋,被压去北伐,苏家九族十岁以上男丁全员充作先锋小卒,全员“荣耀”的死于战场!
她的母亲,当时的皇后,一根白绫自尽,被“恩赐”与父皇同葬!
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当时的太子,被诬陷“弑君”,逼着她亲手给他喂下毒燕窝,永眠于睡梦…
她的至亲们,被褚天明以雷霆手段、毫不留情地清洗殆尽!
而她和秦双宇,还有她腹中胎儿秦焘…是仅存的“幸存者”。
褚天明“仁慈”地放过了他们。
褚薇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了跳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不祥预感与一丝渺茫希望的复杂情绪攫住了她,她颤抖着手,几乎是抢一般夺过那个木盒!
褚薇粗暴地撕开火漆,打开盒盖。
里面没有信笺,只有一叠纸,上面是以日期、地点为标题的记录!
褚薇凝神去看,就发现,竟是秦双宇与关外北族秘密接触的一些记录!还有一些模糊但指向性极强的物资往来清单!
这些纸片,轻飘飘的,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褚薇的眼球上!
它们无声地宣告着,一个足以让秦家九族尽灭、让长公主府永坠地狱的罪名——通敌叛国!
万劫不复!
这四个字如同丧钟,在她脑中轰然炸响!秦重竟然…竟然真的…?!不,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些证据落到了褚天明手里?
褚天明已经死了!可他想做什么?!
褚薇的手指颤抖着,近乎痉挛地翻到最下面一张纸,上面不再是冰冷的记录,她认真看去,便认出是褚天明的字迹,六个力透纸背、笔锋凌厉、仿佛带着无尽冰冷嘲讽的字:
思项羽,过江东。
轰——!!!
这六个字,如同九天降下的雷霆,狠狠劈散了褚薇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将她彻底打入冰冷绝望的深渊!
“褚天明!!!”
褚薇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那声音里充满了被人算计到骨子里的怨毒!被玩弄于股掌之上还不自知的屈辱!以及对残酷命运最深沉的绝望!
她死死攥着那几张轻飘飘却重逾千钧的纸片,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仿佛要将它们连同褚天明的阴魂一起捏碎!
那时,她以为是因为自己“识时务”的妥协,或是秦双宇还有利用价值!直到今日,看到宁王印记重现,看到这些罪无可恕的罪证!她才突然彻骨冰寒地想——那所谓的“放过”,不过是褚天明为了今日将他们连根拔起而埋下的伏笔!
二十年留下她们,可以稳住当时的苏家残部,令他们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