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突然抬手,打断众人争论。
他走回案几前,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停在邯郸与鄄城之间的位置。
那里有一条细线标注着黄河,而两岸密密麻麻的标注着各个军事要地。
“无论赵云在不在军中,这支虎卫军都是精锐。”
曹操的声音冷峻如铁,“传令于禁,加强仓亭一线防御;再命夏侯渊率轻骑一千,沿黄河巡弋,务必查明敌军动向。”
荀彧补充道:“主公,还需防备淮南方向。若赵云真欲先发制人,很可能会与袁术联手。”
“袁公路不足为虑。”
曹操冷笑,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他那些乌合之众,不足为惧。倒是赵云...他究竟意欲何为?”
程昱接话道:“主公,袁绍不是派人送信说,数日前赵云曾秘密前往清河。”
曹操眼中精光一闪,如同黑夜中突然划过的闪电:“你是说...?”
“主公,清河距我兖州不过两日路程。”
程昱的手指重重按在地图上,指甲几乎要戳破地图:“若赵云在清河另有布置...比如暗中调集冀州精锐,趁大河冰封,大举南下...”
书房内再次陷入沉寂,只有窗外风雪渐大,呼啸的风声如同万千鬼哭,搅得人心神不宁。
房内烛火,被不知从哪里钻进来的寒风吹得摇曳不定,将众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忽大忽小。
荀彧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主公,属下有一计,或可试探清河虚实。”
“讲。”
“可派一队死士,假扮齐军突袭清河,以此试探清河虚实!若赵云真在清河布置重兵,必会反击;若清河空虚,则证明赵云目的不在清河。”
曹操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随即摇头:“太险。若被识破,徒增口实。况且袁绍虽与我方结盟,但不可全信。若他趁机发难...”
“那不如...”
荀攸语气犹疑:“提前对淮南用兵?打乱赵云部署。”
“不可!”
程昱断然反对,声音提高了八度,“时机未至,贸然出兵恐难有机会,另外刘表、孙策等人兵马尚未就位。若仓促出兵,反而正中赵云下怀!”
争论再起,三位谋士各执己见。
荀彧主张稳守待变,荀攸建议先发制人,程昱则认为应当按兵不动,同时广派细作查明赵云真实动向。
曹操却已走回窗前,望着呼啸寒风出神…..
他想起了十八路诸侯讨董时,那个白马银枪的青年。
那时的赵云,英姿勃发,眼神清澈如泉,谁能想到数年后,竟成为比董卓更难缠的对手?
“报——”
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曹操的思绪。一名侍卫跪在门外,铠甲上覆满风霜:“启禀丞相,陈留急报!”
曹操接过竹筒,迅速拆阅…..
随着目光移动,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几乎与外面的雪地一样苍白。
曹操将信狠狠拍在案几上,震得笔架上的毛笔跳了起来,沉声道:“我方眼线发现,虎卫军已至陈留,正秘密向颍川移动!”
荀彧大惊,他一向沉稳的面容上,罕见地出现裂痕:“陈留?那不是...”
“正是通往淮南的要道!”荀攸失声道,官帽差点从头上滑落。
程昱却眯起眼睛,眼中闪烁着狐疑的光芒:“主公,此中仍有蹊跷。之前赵云已派大将成廉领上万骑兵军援淮南,如今又怎会亲领数千虎卫军南下?难道他真把袁术当岳翁?”
闻言,曹操面目凝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这确实是太蹊跷了。
而荀彧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主公,近日可有北明其他军团调动的消息?”
曹操摇头:“据线报,兖西、豫北两大军团仍在驻地操练,未见异常。”
荀彧眉头紧锁,几乎要在额头上拧出一个川字,他凝重道:“也许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若赵云真有大规模军事行动,不可能只调动虎卫军。”
正当众人困惑之际,又一名侍卫匆匆赶来,身上的雪还未及拍打干净:“报!淮南密信!”
曹操展开一看,脸色骤变,手中的信纸微微颤抖:“诸君,袁术将称帝之日,从腊月初八提前至腊月初一,也就是三天后!”
“原来如此!”
程昱击掌,声音在书房内回荡,“赵云必是得知此事,故亲率兵马南下,为袁术助威,威慑我方!”
荀攸却仍有疑虑,手指不停地捋着胡须:“若只为威慑,何必赵云亲自出马?派一大将足矣。”
争论再起,曹操却已陷入沉思。他想起戏志才临终前,枯瘦如柴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气若游丝却字字如钉:“主公需谨防赵云声东击西之策...他善用虚实之道...往往你看到的...只是他想让你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