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校尉尤其鬼火,“污言秽语损姑娘清白!要不是看在你是北翼人的份上,我就当众扒了你裤子打板子!”
“我怎污人清白?”岑澈急了,踮起脚看见时安柔消失,声音陡然拔高,冲着守军嚷道,“那真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今早为着些琐事拌嘴,她竟赌气卷了我的路引跑了!官爷您想,若非至亲,谁家女子能拿到我的通关勘合文书?”
郑校尉微眯了眼,瞧着岑澈。
岑澈心知绝不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眼珠一转,忽然换上了一口地道的梁国老京城腔调,语速飞快地力证,“官爷容禀!小的本就是梁国人啊!原籍就在老京城北铜巷!前些年去北翼做了上门女婿,这才落了户。您看我这口音,还能有假?”
他脸上堆起十二分的诚恳,又带着几分他乡遇故知的急切,“官爷行个方便,就让我过去寻我那不懂事的娘子吧。”
话音未落,他飞快从怀里摸出几锭早准备好的雪花纹银,借着袖子的遮掩,迅速而隐蔽地塞向那领头郑校尉的手中,压低声音道,“这点茶钱不成敬意,给官爷和弟兄们润润喉!”
谁知郑校尉突然变脸,“给我抓起来!”
这头,时安柔进了宫,与时安夏叙过几句闲话,便将话题引到了谢四公子身上。
她蹙着眉,困惑地问,“夏儿,你替我琢磨琢磨,这位谢四公子……他这般殷勤,图的又是什么?”
时安夏闻言,唇角弯起一抹促狭的笑意,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柔儿姐姐当真是越发通透了。”
脑壳不发昏,不会再以为男子是因着自己比旁人都特别的美貌而神魂颠倒。
时安柔耷拉着眉头,闷闷拈起一块精巧的玫瑰酥,小口小口地吃着。吃完才叹口气道,“我早年若有半点这样的自知之明,就不至于行差踏错。”
“现在也不晚。”时安夏笑着安慰,没卖关子,“那谢四公子原名叫岑澈,是梁国锦王。算起来呢,也是我夫君同父异母的兄弟。”
时安柔惊得嘴里能塞下个煮鸡蛋。
我的天啊!我说怎的看着有几分夏儿她夫君的模样呢!原来还真有渊源!
时安夏携着时安柔的手,缓步踱入御花园深处。绕过几丛开得正盛的芍药,行至一处僻静的紫藤花架下,她才说起当年那位锦王殿下,原是去北翼勘探金矿。
“你可记得我夫君假死过一阵?”时安夏问。
“嗯。”
“就是那阵,梁国的牛鬼蛇神全都动起来。这锦王斗不过别人,转而打起了北翼金矿的主意。”
岑澈自以为行事隐秘,私下里悄悄使银子,雇了批手艺精熟的匠人去深山里挖矿。
他谨慎,自己从不出面,交代信得过的手下去办。
谁知忽一日,恒帝活过来,震惊梁国上下。岑澈更是吓得跟个缩头乌龟似的不敢冒头,生怕恒帝清算旧朝。
至此,岑澈就回不去梁国了。
一方面,岑鸢清理掉了他周围所有的爪牙,并且在梁国宣布锦王暴毙,还给他办了丧仪。
他就是一只被剪了爪子的猫,挠人都不疼的那种。
继而在后来的数年中严格管控他入梁国的路引,堵死他回国的一切通道。
他就只能以谢四公子的身份,长久苟活在北翼。
另一方面,时安夏把岑澈的真实身份告诉了谢家嫡长子谢槐,并叮嘱他从此以后要看管好他这“四弟”。
谢槐吓惨了。这货竟然是梁国锦王!
要真论起来,他这算卖国通敌啊!
他扑通就跪了,声泪俱下说自己一无所知,一颗丹心都向北翼,恨不得为海晏公主肝脑涂地。
时安夏道,“下一届的皇商已经内定了你们谢家,但你们谢家必须保证把这假的谢四公子看管好,让他一步都不能离开铁马城。”
谢槐是提着脑袋应下的,余生以看管“谢四”为终级任务。
头可断,血可流,谢四不能跑。
如此,岑澈把本就体弱多病的真谢四给熬走了,成了众人眼里的谢四,每月领些大哥给的散钱。
总之就是,隐姓埋名外加穷,寸步难行。
时安柔恍然大悟,“他接近我,是知道我有特别通行路引。他想回梁国!狗东西,就知道他目的不纯!”
转而又道,“他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能留他一条性命已经很仁慈了,他还想回梁国重振大旗吗?对了,他到底挖到金矿了没有?”
“咱们北翼的金矿自然不能让他沾手……”
金矿事宜岑澈从未出面,经手的都是他的爪牙。
既然其爪牙都被岑鸢一股脑抓了,岑澈前期投入的铺垫自然也就替北翼作了嫁衣。
时安夏解释道,“吴将军领人去接管了那片金矿。”
时安柔叹口气,“这厮……”
莫名就觉得这厮像极了以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