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
“哒哒……”
铺设平整青石板的长街上,一辆大气富贵的马车缓缓驶来。
车后是繁华的汴梁灯火。
车前是一个身板壮实的中年男人。
“驾!”
中年男人手中扬着长鞭,抽在青鬃马的屁股上。
马儿吃痛,原本放松下来的车速再次提了上去。
“轱辘轱辘……”
马车的轮子转动加快。
夜色浓郁。
天边最后一抹夕阳落幕。
淡紫色的夜空浮上,皎洁的上弦月挂在空中,周围繁星闪烁。
马车驶过长街,转过一个拐角后,抵达此行的终点。
“哒哒……”
“吁!”
中年车夫口中轻喝,拉紧缰绳。
青鬃马脚步一顿,缓缓停下。
“老爷,春风阁到了。”车夫回过头,对马车中坐着的人说道。
车内没有回应。
一只略显粗糙,手背上跳动细小青筋,总体呈深棕色的手掀起了车帘。
一个身材佝偻,只有五尺左右的矮小老头在车夫的搀扶下,缓慢的下了车。
老头身上穿着深蓝色的锦衫,衣服用料不菲,上面的纹路透着一丝贵气。
他容貌苍老,发丝斑白,脸上的褶皱如同树皮,一副年岁很大的样子。
老头穿着汴梁上好布帛绣成的云头锦履,鞋子上绣有老虎的纹路,朝春风阁后街的街中心走去。
那里。
站着一个年轻少年。
少年低着头,双拳紧攥,咬着嘴唇,如同一块木头一般立在那里。
他周围站着一圈春风阁的打手,在负责保护少年的安全。
见老头朝这边走来。
那些打手顿时精神一震,一个个面露谄媚,拱手敬道:“丞相大人!”
老头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很平静的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中年车夫跟在老者身后,对那些打手道:“你们去忙你们的吧。”
“是!”
打手们赶忙应声,各自散去。
春风阁后街的街上,只剩下老头、少年,以及车夫。
老头走到少年身旁,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少年站得笔直,双眼紧闭,抿着嘴唇,身体轻颤,脸色苍白。
吕慈山歪过头,看了几眼自己儿子,然后抬起头,挺直腰背,目光扫过春风阁顶楼。
视线从东边开始数。
一、二、三……
他的目光落在第三个房间上。
房间的窗户开着,里面透出明亮的灯火。
老头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少年身旁。
吕聪低着头,吕慈山抬着头。
父子二人一个抬头,一个低头,谁都没有搭理谁。
他们就这样如同木头般站着。
站了大概一刻钟时间。
“咳咳……”
吕慈山轻咳几声,原本笔直的腰背瞬间又佝偻了起来。
“哎……”
“人老了,站久了腰背都痛的很。”
如今大武当朝丞相,百官之首吕慈山嗓音嘶哑,喃喃低语。
他似乎在和旁边的少年说话。
但少年依旧闭着双眼,双拳紧攥,用力的抿着嘴唇。
唯一变化的地方就是他的身体已经不再颤抖。
他的气消了一半。
“世人都说我家聪儿人傻。”
“但这世上,哪个傻子会跑到青楼底下看妓女?”
吕慈山佝偻着背,又抬头看了一眼春风阁东侧第三个房间。
听到这句话。
吕聪原本不再颤抖的身体,又抖了起来。
消了一半的气,又回到了鼓胀的边缘。
吕慈山盯着那个房间又看了几眼,一边看一边嘿声笑道:“我儿是个憨的,都知道来青楼底下看妓女。”
“若不是憨的,恐怕也会如汴梁中其他纨绔子弟那般,流连青楼,趁着年轻纵情歌舞。”
“老张,你说是不是?”
老张。
是一个人名。
确切的说,是一个车夫的名字。
汴梁有很多人都叫老张,但这个老张,是汴梁最出名的。
因为他是丞相家的车夫。
老张的体格很结实,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很能打。
相反,他还经常被人打。
因为他总是去赌钱。
赌场里,赌客永远没有庄家精。
常言道:十赌九骗。
可总有人会追求那种赌赢后的快感,沉迷其中。
老张就是一个资深赌徒。
他每个月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收到月俸后,当晚便一头扎进赌坊,第二天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