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树皮,你叫忠?
你叫罪!”
朱鲔跪抱母腿,嚎啕:
“娘——儿子懂了!”
灯火摇曳,照见母子泪湿衣襟,像给“忠臣”二字重新上漆。
四更,朱鲔重新展白帛,提笔,却写:
“臣朱鲔,顿首顿首,死罪死罪。
愿以洛阳及残生,换万户炊烟。
开门之责,臣独任之;
弑主之骂,臣独当之。
愿使百姓知,忠臣亦可开门迎活路。”
写罢,他盖私印,咬指按血,双手捧卷,如捧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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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第一缕晨光透云,照在他血迹未干的指尖,像给旧世界点了个朱砂痣。
朱鲔推开窗,远处汉营旗帜猎猎,近处百姓又开始排队领树皮。
他轻声道:
“再撑一日,一日就好。”
回身,把佩剑挂壁,剑身映出他红肿的眼,却不再见绝望。
他吩咐李乐:
“去,请汉营使者——
就说,朱鲔愿降,但有三问,要问冯将军。”
李乐领命,脚步带风。
朱鲔抬头,深吸一口雨后潮气:
“忠臣泪,已流干;
接下来,换百姓笑。”
晨光照处,墙角的铁甲水珠点点滚落,像给旧忠魂,落下最后一场默哀的雨。
朱鲔虽然动了降念,但“忠臣三问”尚未出口,洛阳名义上仍归更始。
死牢深处,李轶却先坐不住了。
“老子不能等祭旗!”
他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 今天六月十五,朱鲔说“明日祭旗”;
- 按惯例,祭旗前一夜要“净囚”,也就是给他一顿饱饭、一刀剃头、一盆洗脚水——然后人头落地。
李轶越想越凉,连夜把唯一信得过的“舅表弟”刘三弄进牢墙裂缝,咬耳朵:
“去!逃出城,找冯异,就说我愿意‘互不侵犯’,只要他缓兵三日,让我喘口气,条件任开!”
为表诚意,他撕下白裤腰,写血书:
“轶愿让出洛阳南市、西仓,兵不血刃,只求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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