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机关兽不懂得什么战术,只会用最耿直的法子采取自毁式撞击,近身缠斗之下,石破天那一身对付步卒的杀器便没了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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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这个弱点后,公输仇的作用便小了许多。
秦军似乎也不急于总攻,他们只是用炮火,进行着规律而冷酷的消耗。
有时候是天刚蒙蒙亮的清晨,有时候是倦鸟归林的黄昏,有时候,是在万籁俱寂、人睡得最沉的深夜。
每一次炮击,都意味着有人会在睡梦中,或是在与同袍的交谈中,无声无息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生命,从未如此廉价而脆弱。
三万人的反秦联军,一个月后,名册上已经划掉了近五千个名字。
活下来的人,精神也被反复折磨,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种麻木的疲惫,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魂。
三万这个数字,在日复一日的消耗中,变得越来越冰冷,每日清点人数,都像是一场对所有幸存者的残忍凌迟。
“今天,又少了三十七个兄弟...”机关城里某个劫后余生的小队,轻点人数的时候,忽然说了一句。
秦军大营前那根高耸的旗杆,是另一重精神上的酷刑。
伏念的人头就挂在上面,从一开始的面目清晰,到被烈日晒成干瘪的紫黑色,再到被乌鸦和秃鹫轮番啄食,最后只剩下一具挂着几缕烂肉的白骨骷髅。
那空洞的眼眶,日夜不停地注视着断水涯上的每一个人。许多人的意志,就在这日复一日的炮火与凝视中,被一点点磨碎了。
终于有一天,一阵山风吹过,那颗枯骨再也承受不住,从旗杆上坠落,滚入了尘埃。
望着这一幕的墨家弟子们,许多人默默低下头去。
“我们...还能守多久?”一个年轻的墨家弟子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颤抖。
没有人回答他,死一样的寂静。
夜深时,总有一缕琴音,会悄然在山谷间流淌,琴声不再有往日的激昂或清越,变得低沉而悠长,像是在讲述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那一个个音符,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过每一个士兵紧绷的神经,听着琴声,许多人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有人想起了自家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如今想必也烧成焦炭了;有人想起了离家时,妻儿倚门相送的模样;有人想起了墨家兼爱非攻的信念,那曾是他们愿意为之赴死的道理;也有人什么都不想了,只是渴望这场该死的战争能早点结束,甚至连胜败,似乎都不那么重要。
绝望的尽头,反而滋生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死战!”
不知是谁先低吼了一声,像是点燃了引线,随即,压抑了太久的嘶吼声此起彼伏,汇成了一股决绝的洪流。
“死战!”
那琴声,成了这片人间炼狱里,唯一的慰藉与救赎。
又一次白日的炮击中,墨羽为了掩护几名弟子撤退,被一枚近距离爆炸的炮弹气浪掀飞,像个破麻袋一样狠狠撞在山壁上。
他挣扎着站起来,弯下腰,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再快的身法,躲不过这泼天盖地的铁雨。
再厚的真气,也捂不住这开山裂石的道理。他这样的卓绝武功,在这些走在时代前沿的铁家伙面前,终究还是血肉之躯。
这场守卫战,一打就是几个月,夏去秋来,山间的绿意被染上了一层萧瑟的枯黄,就像人的脸色。
燕寒川的耐心终于耗尽了。他原以为这群所谓的乌合之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会像沙塔一样迅速崩溃,没想到竟被他们用人命,硬生生拖了这么久。
那个顾铁心,目中无人,不愿身先士卒,他也毫无办法。
“传令血剑营。”他的声音冰冷,“今夜,我要看到他们的血,流满山涧。”
夜,黑得如同泼开的浓墨,伸手不见五指。
血剑营。
这支部队人数不多,寥寥数百人,是中路白莽大军里用剩下的敢死队,每一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疯子。
他们像一群真正的鬼魅,趁着夜色与例行炮火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攀上了断水涯的峭壁。
血剑营的刺客,眼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对任务的绝对服从。
他们的招式简单、直接、致命,每一招都是以命换命的打法。他们或许不是墨家顶尖高手的一合之将,但他们足够疯狂,也足够多。
夜风渐起,像情人的手,轻柔地抚过每个人的脖颈与脸颊,轻柔,且致命。
黑暗中,噗嗤一声轻响,一名正在哨位上警戒的魏军老兵喉咙一凉,他捂着脖子,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那个凭空出现的黑影,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再也喊不出一个字。
杀意,在静谧的黑夜里,如潮水般狂涌而来。
黑暗中,一名血剑营刺客扑向大铁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