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朝下方深不见底的渊谷坠去,在蜂雀以为他要冒险从谷底穿行时,他却在半空中猛地一甩手臂,袖中青蛇吐信,一道带着倒钩的绳索精准地钉入了对面峭壁上一棵探出的枯松。
借着这股拉力,他的身体如巨大的钟摆般荡过深渊,朝着峡谷的出口悍然冲去。
这是他预留的险棋,也是他最后的脱身之计。
蜂雀站在原地,没有再追。她看着伏念消失在峡谷出口的光亮中,那双冰冷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怜悯?
伏念成功了。
他冲出了峡谷,脚下是开阔的平原,他回头看了一眼,蜂雀没有跟出来。
他长舒一口气,正准备再次提速,一股比蜂雀浓烈百倍的死亡气息,从四面八方将他死死笼罩。
他猛地停下脚步,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平原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六个人影。
她们戴着一模一样的青铜面具,体态妖娆,暴露在日风中的肌肤白如凝脂,散发出美艳动人摄人之气,然而,她们身背后站着的,不是江湖门派,也不是豪门贵族,而是象征着杀戮与暴力的秦国。
在这座帝国面前,任何动人心魄的东西,都将变得肮脏与恐怖。
她们手持古朴长剑,以一种玄奥的方位站立,将他所有的退路都封得死死的,她们气息彼此相连,浑然一体,仿佛不是六个人,而是一座由剑气铸就的、活的囚笼,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在秦国建立之初就已经出现的组织,也是秦国最神秘最可怕的杀手,与负责伪装和嵌入的细作统称天罗地网。
天罗六剑奴。
伏念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他瞬间明白,这是一个局,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绝杀之局,蜂雀不是主菜,她只是将自己这条鱼从复杂的水域里赶出来的猎犬。
跑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跑进了一方别人挖好的坟冢。
“真是……好大的场面。”伏念缓缓拔出腰间的短刃,刀身在阳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寒光,他咧开嘴笑道,“我可无福消受美人恩,各位能不能打道回府?”
他没有再想逃跑,在六剑奴布下的剑阵中,逃跑是最愚蠢的选择。
唯一的生机,在于拼死一搏,打乱他们的阵型,从混乱中寻找那一线几乎不存在的缝隙。
没有言语,没有警告,更没有思考,六道剑光撕裂山风,从六个截然不同的角度同时亮起,交织成网密不透风。
伏念的身体在剑网落下瞬间化作虚影,快都到肉眼难以辨清,将毕生所学与速度下的技艺都融入这一刻的搏杀之中,他的身形在剑网中穿梭,短刃每一次招架与反击,都精准地敲在对方剑势最薄弱的节点。
叮叮当当的脆响,不是雨打芭蕉而是阎王爷在敲他的催命锣,伏念借着轻功的优势,险之又险地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绝杀。
但六剑奴的配合天衣无缝,攻守一体,一道剑光被他挡开,立刻有另一道剑光从他意想不到的死角刺来,刁钻狠辣。
他的身上,开始绽开一朵又一朵血花。
一道,两道,三道……
鲜血染红了他的青衣,他的动作开始变得迟滞,伏念调整着呼吸,目光在剑光的夹缝中游离,某个瞬间,他佯装向左侧猛冲,实则在最后一刻拧身,以肩头硬抗一剑为代价,终于从剑阵的结合部,撕开了一道微小的缺口。
剧痛传来,伏念闷哼一声,借力向前翻滚,头也不回地向前狂奔钻入茂密的山林中,虽然身负重伤,但他终究是逃出来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喘口气的时候,南方天际,一朵歪歪斜斜的信号焰火,带着一丝绝望的意味升上高空。
那是……秦军的紧急信号?
可为什么是歪的,像是失手发出来的一样,透着一股子仓皇,伏念的脑子嗡的一声,一个可怕的念头如闪电般击中了他。
南边,宋义的部队出问题?
疑惑刚刚在脑海中升起,道道杀影就在身后浮现,翱翔在天空中巨鸟更是极快的覆盖在他身影的上方,庞大阴影,遮挡了太阳的金光,将他完全笼罩在黑暗之下。
伏念嘴角留着血渍,提气运功,强忍住胸中要冲出喉咙的气,硬生生憋回丹田里,身形在原地留下一片残影顷刻就消失在了蜂雀的眼中。
紧随身后追击的天罗六剑奴只在刹那就闪身出现在伏念消失的地方,六人宛如豺狼望向四周,除了被山风吹得沙沙作响与林间飘落的嫩叶以外,丝毫踪迹都没有。
蜂雀从白鸟的背上跳下,倾如鸿毛般飘落下来,她凝望四周片刻,面罩上的双眸微微眯紧,伸手指了个方向,六剑奴迅速继续追击而去。
————
某处峡谷深林的乱石堆处,伏念的身影坠落下来,他踉跄着扶着石壁前行几步后缓缓蹲下,口中鲜血还在不断渗出……
“呸……”
伏念吐了口血水,抬头,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