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心中一动,眼神紧盯着黄祖,缓缓颔首道:“黄太守,何以前倨后恭也?先前动兵者是你,今日跪服于地者也是你,究竟哪个才是你的本意?”
黄祖心中一紧,脸色却是不变,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启禀左将军,前者是我,后者也是我。”
“哦?”
刘封再次问道:“何以前倨后恭耶?”
黄祖额头触地,努力压制着内心的紧张和惶恐,尽量做出一副平静的样子回答道:“先前举兵抗阻左将军,是因为祖乃是江夏郡守。方伯委祖为一方太守,自有守护一方之责。左将军大兵逆流而上,祖不得不举兵抗阻左将军。”
“祖不自量力,故有州陵大败。”
“如今左将军已领江夏,祖特来拜见。”
刘封差点笑出声,黄祖这意思简化一下,那就是永远忠诚荆州牧,谁是荆州牧忠诚谁。
虽然如今刘封还不是荆州牧,但却已经有实际控制江夏郡的实力和局面了,更重要的是,他黄祖都成阶下囚了,这时候再不低头,那就要变成无头可低了。
只是黄祖虽然有点识趣,可毕竟又有些名士的臭脾气,话里还带着些许小刺,属实是有些没必要。
既然决定要跪了,那么自然跪的彻底些才有好处。
要么就别跪,哪怕死了也有好名声。
这半跪半立的,着实让人恶心。
“哦,那也就是说,太守眼中只有方伯,没有天子?”
刘封这话一出,黄祖险些被吓瘫了。
扬州这一次出兵,可就是用的朝廷的名义,是惩戒刘表收容叛逆,未经朝廷允许,对荆南用兵,残虐地方等等。
现在黄祖这番话,无疑是对刘表枉顾朝廷天子的铁证。
“罪、罪臣岂敢……”
好家伙,黄祖嘴里说着否认的话,可一开口却就将罪臣的帽子给戴上了。
刘封也是有些感叹,这还是刘表手下的江夏王,而且在荆州名士中都算是以才干卓绝著称的名臣。
严格的说,他才是刘表手底下第一亲信,别看蒯越、蔡瑁好像在荆州权势滔天,也出任过南郡、江夏、章陵等郡的太守。
但他出任太守的时间都很短暂,别说像黄祖那样形同藩镇了,就是和当地的豪强士族都尿不到一起。
他们能够出任太守,更像是刘表在背后想要借助蒯、蔡家族的力量来制衡地方势力,以达到收权的目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不能像黄祖那样,自从出任江夏太守之后,一直做到死了。
故此,四大家族之中,其实也只有黄祖算是真正的列土封疆,最夸张的是,就凭借是黄祖的儿子,黄射都能从蔡瑁手里接过了章陵太守的权位,由此也可见刘表最信任的人是谁了。
黄祖虽然蠢,但其实为人并不算坏。
至少他在江夏的这些年,江夏百姓能过上安定的日子,而黄祖也没有竭泽而渔,虽然不是清官,但手也不算太黑。
更重要的是,江夏郡的士族豪强们都认他,这一点是很重要的。
原时空里孙策、孙权几次三番的进攻江夏,每一次都是做足了准备再出兵。因此黄祖也是竭尽全力对抗孙家,其中就包括了动员江夏郡本地的豪强部曲,以及县兵。
可眼下刘封是突然袭击,打的黄祖措手不及,别说是动员豪族部曲了,险些连自己直属的江夏军都没能顺利集结。
要不然黄祖的江夏军怎么可能才两万多人,最少也得是三四万起步。
如果不是刘封隐藏行动大获成功,那他面对的可不会是仅仅只有五万人的荆州水军了,最少还得再加上三万,甚至可能是四万。
刘封即便再有信心,面对八、九万荆州水军的精华主力,他还是有些慎重的。
毕竟水战的时候,一个风向的变化,很可能就会直接导致了战局的结果。
纵然刘封对麾下的水军将校们十分认可,但也不敢担保在突然风向大变,火攻烟攻反而祸害了己方主阵时,周泰他们还能硬生生反败为胜。
因此,州陵大捷之后,看似江夏水军被一扫而空,就连襄阳水军也遭到了毁灭性的重创,可偏偏在江夏郡的各县邑里,还有着两三万人规模的武装。
这些武装想要出城野战,击败扬州军,那是痴人说梦。
可如果他们就窝在县城里头,据城死守,那可就相当恶心人了。
就算刘封手里有巨型投石机和专业的炮组了,那也架不住一座城一座城的攻过去啊。要知道单单一个江夏郡可就足足有十六个县邑,其中还包括了西陵、安陆、竟陵这样的大城。
要真这么耽误下去,刘封之前所争取到的时间可就全浪费了。
因此,刘封是有劝降黄祖,然后让他代替自己去收拢江夏的想法的。
“你既然自称罪臣,想必也知道你身上的罪责了。”
刘封心里虽然看不起黄祖,但表面上却做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