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潮湿得能拧出水来,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怪味:有铁锈的腥涩、腐败植物的霉烂,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带着一丝诡异甜意的腥气,直冲脑门,令人胃部翻涌。然而,最令人心悸、最能摧毁人意志的,是这片诡异空间中无处不在的“声音”--它并非通过耳膜传入,而是直接在每一个生灵的心灵深处无孔不入地回响。那是无数绝望的叹息、痛苦的呻吟、疯狂的呓语、怨毒的诅咒……所有负面情绪的具象化,汇聚成一股永不停歇的灵魂哀歌!这哀歌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又一波,连绵不绝地冲击着心智的堤坝,试图将每一个置身其中的生灵拖入永无止境的疯狂深渊,彻底吞噬他们的理智与灵魂。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寂静的深潭,打破了这片死寂中的平衡,从叶辰身旁传来。虎娃,这个平日里魁梧如山、坚韧如铁的壮汉,此刻却半跪在地上,庞大的身躯微微颤抖。他手中那柄曾经光芒四射的熔阳叉斧,在穿越黑暗的漫长旅途中,早已被这诡异空间的腐蚀之力侵蚀得只剩下半截扭曲变形的斧柄,此刻被他死死地拄着,如同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勉强支撑着沉重的身体。他那张平日里健康黝黑的脸庞此刻发青,铜铃般的大眼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眼底深处更是布满了挣扎与痛苦。显然,那无休无止的灵魂哀歌,对他这种意志相对直白、情感更为外露的战士,其冲击力尤为猛烈,如同无数锋利的冰锥,直接凿击着他的灵魂深处。“他娘的……这鬼地方……比饿十天半个月还他娘的难受啊……”虎娃的声音中充满了极致的挣扎与不甘,每一个字都仿佛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来。
“灵汐!雪瑶!”叶辰的眉心紧紧拧起,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与担忧,他顾不得自己心头翻涌的不适,立刻将目光投向了另外两个方向,急切地呼唤着同伴的名字,唯恐她们也深陷这灵魂的泥沼之中。
灵汐蜷缩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灰白色岩石上,如同被遗弃在荒野中的雏鸟,显得那样无助与脆弱。她怀中的风之竖琴被她紧紧抱着,仿佛那是她在这片死寂之地唯一的慰藉与支柱。琴弦上残留的血迹已经凝固发黑,触目惊心,述说着之前那场惊心动魄的遭遇。她的小脸煞白,宛如失去了血色的白玉,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将娇嫩的肌肤咬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尖甚至泛着青紫色,身体微微颤抖,如同风中摇曳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那无处不在的灵魂哀歌,如同一条条阴冷的毒蛇,试图钻入她的耳膜,刺穿她的灵魂。对于感知敏锐的乐师而言,这简直是世间最残酷的酷刑,每一个音符都携带着绝望与痛苦,撕扯着她的神经。她似乎在用尽全部意志,甚至燃烧着生命的力量,抵抗着那些试图钻入脑海、侵蚀心神的负面声音,额头沁出了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雪瑶的状态稍好,但也绝不轻松,美丽的脸庞同样蒙上了一层疲惫的阴影。彩虹珍珠悬浮在她头顶,散发出柔和而坚韧的七彩光晕,如同一个移动的七彩屏障,形成一个勉强笼罩她自身的净化结界。这结界虽小,却顽强地驱散着周围如同实质般的污浊气息,并阻挡着部分试图渗透而入的精神侵蚀。她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沿着精致的眉骨滑落,但那双七彩的眼眸却依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如同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周围诡异而压抑的环境,带着深深的忧虑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这里的负面精神能量浓度……高得可怕!简直像是将整个冥界的绝望都倾泻在此!大家务必紧守心神,不要被那些哀歌侵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依然努力保持着清醒与冷静,试图唤醒同伴们的警惕。
“冷轩呢?”叶辰的声音带着急切与担忧,他环顾四周,目光焦灼地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看到了冷轩留下的幽绿火焰标记,那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如此脆弱,却不见其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在这里。”一个沙哑而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深渊的低语,从一块巨大沟壑的阴影处传来,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沙哑。
冷轩的身影缓缓从那片浓重的阴影中走出,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冰面上,带着一种僵硬的沉重感。他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劲装,将原本的白色战袍替换了下来,这身颜色更加深沉的衣物,似乎是为了更好地融入这片死亡之地,也为了掩盖那触目惊心的伤势。左肩的伤口被厚厚的绷带层层包裹,绷带上甚至能看到斑驳的血迹,但即便如此,依旧有丝丝缕缕的墨绿色气息顽强地从绷带缝隙中渗出,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出一种诡异而危险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在幽暗的光线下,几乎与周围的岩石融为一体,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如同干涸的枯叶。然而,那双眼睛却依旧锐利如鹰隼,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其中蕴含着一种深沉的疲惫与坚韧。他手中紧握着那把幽光黯淡的暗影匕首,匕首的锋刃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匕首尖端,一点微弱的幽绿火焰正跳动着,如同鬼火般在夜色中摇曳,正是之前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