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王鲜于祁身着北戎传统的赭色王服,外罩黑貂大氅,恭恭敬敬地跟在了左统江的后面,在一见左宁的队伍出现在地平线上,便急忙整理衣冠,躬身站在左统江身侧,姿态谦卑得几乎要将额头贴到地上。
左统江今日只着一袭玄色常服,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虽然此生已经无望晋级武圣,但那沙场征伐多年的威势却将一边北戎随行的一境武圣给压得服服帖帖,站在旁边就和个随从一样。
他身侧站着左家家将和一众新生代的将领,众人望着渐行渐近的队伍,神色平静。
马蹄声渐近,左宁一马当先,玄色大氅在风中翻飞,他身后,陆水寒银甲白袍,李安红衣似火,紧紧地坠在了他的后面。
等到左宁到了城门口翻身下马,看见了父亲和众人之后,便露出了一个微笑,朝着左统江行了一礼:
“拜见父亲。”
左统江哈哈一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你这小子,还什么拜不拜见,怎么回了一趟燕京礼数还多起来了,走吧,进城先。”
而鲜于祁看见父子两人寒暄完了之后,便快步上前,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
“燕国公神武,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啊!”
他身后的北戎官员们更是夸张,个个弯腰躬身,如同被风吹弯的稻穗。一位须发花白的北戎老臣甚至悄悄用衣袖擦拭眼角,作出一副激动落泪的模样。
等鲜于祁说完,他身后的北戎官员齐刷刷跪倒一片,异口同声:
“恭迎燕国公!”
左宁利落地翻身下马,目光淡淡扫过跪伏在地的众人,然后将目光投向了父亲。
这鲜于祁是不是疯了?
在看见父亲那“我不知道”的神情之后又看向了感觉丢脸丢大发了的鲜于贺,然后心中也是颇为无奈:
“戎王不必行此大礼。”
左宁伸手虚扶。
鲜于祁受宠若惊地起身,脸上堆着讨好的笑:
“应当的,应当的!燕国公平定北境,功在千秋,小王能得见天颜,已是莫大的福分。”
一介王爵,对着一位公爵卑躬屈膝,谄媚至此,也是不多见了。
这时,一位北戎勋贵在鲜于祁的眼神示意之下,捧着一个锦盒上前,恭恭敬敬地说道:
“这是九药之一,在我戎地的独株,'四金雪莲’,特献与燕国公,以表上下赤诚之心。”
鲜于祁一边介绍着,一边便接过锦盒,亲自打开,然后递到了左宁的面前,盒中躺着一株晶莹剔透的玉莲花,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此物乃是我王庭世代供奉着的,和此前祁山里的那株海龙芝同出一地,也是出自祁山的,只不过被我们采走温养起来了罢了。”
鲜于祁说道,
“今日特献与燕国公,唯有您这般英雄,才配得上这等圣物。”
九药,自从自己在斩杀祝天和之前,夺走的那株三花茸之后,便再也不见一株了,为此,自己的那套横炼功法也是没有办法更近一步,若是贸然尝试,指不定会将好不容易打熬好的玉骨铜皮给毁了去,这种动荡的时节他没有办法去冒险。
不过如今又一株九药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左宁也没有矜持推脱,抬手致谢道:
“此物对我倒是有大用,多谢戎王了。”
说完也是没有客气,接过了锦盒,看了一眼里面的‘四金雪莲’之后,便递给了身后的陆水寒。
鲜于祁拿九药献宝讨好儿子,左统江也没有说话,只是在看见儿子收下了这锦盒之后才适时开口:
“本王已在城中备下接风宴,先进城再叙。”
进城途中,鲜于祁始终落后左宁半个身位,亦步亦趋。
而左宁则是微微向前一步走到了父亲的身边低声道:
“陛下欲意禅让,祖父年事已高不再插手,让父亲登基,禅位诏书已拟,传国玉玺已至。”
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吗?
左统江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摆了一下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
将府正殿内,灯火辉煌,觥筹交错。主位之上,左统江巍然独坐,虽只着一袭玄色常服,却不怒自威。
下首第一位,左宁与陆水寒、李安、陆冰寒和慕容烟雨几位红颜并肩而坐,父子二人皆是玄衣墨发,英武之气浑然天成。
左侧席上,左家旧部与李淳钧、张泽郢等将领肃然而坐,个个腰背挺直,军旅风范不减。右侧则以鲜于祁为首的前北戎君臣列席,姿态谦卑,与左侧形成鲜明对比。
“诸位。”
左统江举杯起身,声若洪钟,
“今日设宴,一为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