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怕是……要跪一街的城墙……”
陆颉轻声一笑:
“这些孩子……值了。”
韩云仞点头:
“能跟着这样的君王,足够他们吹一辈子。”
董延收起笑容,郑重道:
“何止他们……连我们……”
“也是此生无憾。”
风吹过。
城墙上火光跳动。
平阳这座饱经风雪的孤城,在此刻重新活了过来。
而城中每一个士兵,都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
知道自己将为何而战。
知道自己愿意把命交给谁。
那一夜,平阳城炊烟不断。
肉香四溢。
笑声、哭声、喊声混杂在一起。
这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更是风雪之夜中最珍贵的温暖。
因为——
他们的君王还站着。
他们的信仰还在。
他们的……天,还未塌。
……
深夜时分。
平阳城外的风雪,在深夜显得尤其刺骨。
整座天地都被厚重的白暗压着,仿佛时间在这片北境的夜中被凝固成冰。
城墙高处,火把一盏未点,唯有隐隐约约的巡逻声在风中断续飘动,如同荒原上被拉得极长的影子。
此时,正是夜最深、最冷、最静的时候。
忽然——
一道黑影从夜幕深处走来。
那人身形极快,踏雪无声,似乎并非行走,而是滑过夜色一般。
风雪拍打在他脸上也不见丝毫阻滞,那道漆黑的身影在雪原上显得诡异而孤独。
待他走到城门下,终于开口。
一开口,却不是大尧话。
而是——
大疆话。
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雪原里显得格外清晰。
“开门。”
他冷声道,语气里带着某种自然而然的命令感:
“我要见——大汗。”
被夜色吞没的平阳城门楼之上,原本几乎毫无动静的守军瞬间被惊动。
有人手握弓弦,有人悄悄从垛口探头,刹那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道黑影身上。
夜风卷起雪粉,投在他的斗篷之上,让他像立于风雪中的一段墨线。
这时,城楼上方传来了沙哑却稳重的喝声:
“你是……大尧那边的——钉子?”
那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嗤笑出声。
他抬起下巴,毫不犹豫地答道:
“废话。”
一股轻蔑与不耐透出声音。
“不然我大晚上来你们这送死么?我又不是脑子坏了。”
城楼之上沉默片刻。
仿佛这寂静是某种无形的试探。
而后——
回答声简短,甚至淡得有些轻率:
“好的!”
随着这一声落下——
轰隆——!
厚重的平阳城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推开。
雪屑从门扇缝隙落下。
铁链摩擦声在寂静夜中格外刺耳。
城门彻底敞开时,那种诡异的静寂反而更加浓烈。
黑影嘴角扬了一下,抬脚走了进去。
他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毫无忌惮的自信。
风雪随他一同涌入城中,当他的身影跨过门槛的那刻,他淡淡道:
“带我去见大汗。”
然而——
下一瞬。
——噌!!!
整座城墙之上,骤然亮起了整排火把!
光焰腾起,照亮了黑夜,也照亮了那人的脸。
也照亮了……他此刻所处的局。
火光从四面八方涌出。
城楼、箭塔、女墙、甬道。
一瞬间亮得如白昼。
那人猛地抬头。
而就在这时——
在火光中央,在平阳城的最高处,一道挺拔如枪的身影缓缓走出。
白衣猎猎,黑发在风中扬起。
他仿佛是踩着风雪而来。
火光在他身后铺展开,像替他撑起了半边夜空。
那是——
萧宁。
他站在那里。
不需刀剑,不需铠甲。
只用背影,便足以让人心惊胆颤。
那人瞳孔一缩,第一次意识到——似乎哪里……不对劲。
萧宁脚步稳稳地走到城楼边缘。
他俯视着下方那个浑身雪尘的黑影,眼神漠然,却带着某种洞穿夜色的锋芒。
他轻声,却极清晰。
在整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