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前,风动旌旗,红云万丈。
晨钟初鸣,长街肃然。
整座洛陵城像是从一夜喧嚣与血雨腥风中苏醒过来,百官肃立殿阶下,朝服如林,寒光映肩,皆是如临大敌之色。
而今日,显然与往日不同。
大殿之上,天子在座。
萧宁身披明黄帝袍,黑发束冠,坐在高台之上,眸色沉稳如潭。
大殿中静得能听见朝臣们衣袍拂动的声音,肃穆之下,像是暴雨前的宁静。
郭仪、许居正、霍纲三人立于百官之前。
三人面色凝重,彼此没有交谈,神色却不约而同浮现出一种……早已认命的沉静。
他们知道,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陛下今日早朝召见群臣,所为何事?”
不少人心中低语,眼神时不时扫向玉阶之上那位年轻帝王。
终于,一道中气十足的太监宣声打破了寂静: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臣伏身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宁微抬右手,示意众臣起身。
“朕召诸卿上朝,是要宣布一事。”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传遍殿堂,落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却似惊雷震响:
“比剑之约,朕——要亲自赴约。”
话音落下,全场一震!
“什么?!”
“陛下要亲自应战秦玉京?!”
“不可——万万不可!!”
喧哗之声顿起,大殿之上顿时如热油滴水,一瞬翻沸!
诸臣惊骇莫名,原本心中或有猜测者,也不曾料到,圣上竟真要亲身赴剑阵!
“陛下!此事……不可啊!”一位年迈的大臣当即出列,拱手拜倒。
“秦玉京乃三十年不败之宗师,武道第一人,纵观神川数十载,无人能在他手中撑过三剑!”
“而今陛下龙体为尊,万金贵重,若于比剑中稍有折损,岂非……”
其言未尽,便被身后几位同僚接连附和:
“陛下乃国之柱石,不可涉此血斗!”
“陛下可遣将代战,不必亲临!”
“天子之身,岂能轻冒此险?”
朝臣群声激辩,纷纷进言,殿内一时沸反盈天。
唯有郭仪、许居正、霍纲三人一言未发,静静伫立,眸中各有一抹难言的无奈。
郭仪轻叹:“还是来了啊……”
霍纲低声:“陛下的性子,怎是劝得住的?”
许居正闭目半晌,似是在感慨,又似在默哀:“早知如此,昨夜就该劝得再狠些……”
他们早已知晓此局,知晓陛下心意已定,却也无奈——天子既执意亲征,谁又能挡?
萧宁静静听着殿中议论,未有发言。
直到众人声音渐歇,他方才缓缓起身,一步一步,从御座之上走下,立于殿阶中段,身姿笔挺,帝袍猎猎。
他的目光扫视群臣,语气平稳而坚定:
“朕知你们为何担忧。”
“秦玉京,剑术无双,号称‘三剑定生死’,神川无敌三十年。”
“然——正因如此,朕才要出战。”
“朕若退让,则今日之后,世人皆言天子畏战、不敢接剑。”
“你等可曾想过——”
“此次比剑,已非割地之局,而是朝廷威信之局。”
“若朕不战,则日后群雄将疑大尧弱主可欺。”
“那时,不是一州,而是天下十三州,皆有危矣!”
他每说一句,声音便更沉一分,如山岳压顶,震慑百官。
“朕已回京,天下方安。”
“如今朕若不战,不仅愧对前朝忠魂,更辱我大尧百姓血骨!”
“此战——朕,不可避。”
大殿再度沉寂。
群臣望着那位立于金殿之上的年轻帝王,一时间,竟无一人再敢作声。
那一刻,似乎连天光都从殿顶透入,照在萧宁的衣袍之上,映出千层光辉。
是他,一人之力,挑起整个江山重担。
他非轻狂少年,亦非莽夫鲁将,而是——明知利弊、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帝王!
沉默许久,终有文臣低头叹息:
“陛下之志,既已成。”
“臣……无言。”
旋即,一位年轻武将出列,抱拳跪地,大声道:
“陛下若御剑而出,臣请随行护驾,誓不退半步!”
紧接着,又有两位将领出列,纷纷表忠:
“陛下为国出战,吾等安能袖手?”
“若有不敬,吾等愿以身殉!”
群情再起,气氛忽而从质疑、忧惧,转为肃然与敬服。
这一刻,所有人终于明白——
陛下,不是为了逞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