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你,让我这出戏,也……唱到尽头。”
“可笑啊。”
“我自以为隐忍多年。”
“自以为洞察人心。”
“结果呢?”
他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苦意极深的笑容:
“我与淮北王。”
“一个死得响亮。”
“一个败得沉默。”
“终究——都是陪他演戏的。”
“好一个……萧宁。”
他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语气里,分不清是钦佩、愤怒,还是一种……来自本能的惧意。
“借刀杀人、隔岸观火、步步为营、坐收渔利。”
“就连我这逃走的路,也早在他算中。”
“康王、墨染、诸葛南……”
“他一个个,早就安插好了棋。”
“甚至连我们的反应,也预演过无数遍。”
“是他啊……”
“是他把我们两个,一前一后,推上台。”
“让我们,一个领唱。”
“一个做尾。”
“他自己,坐在台下,喝着酒,看着戏。”
“最后——”
“赏我们一个‘好’字。”
“再,一剑封喉。”
车厢内静寂如死。
直到这时,汝南王才再次开口,声音低得如一口埋在泥土下的古井:
“我认了。”
“这一局,我认输。”
“输给了你。”
“陛下。”
“你才是真正的……剧作者。”
“我们,不过是你布景的幕布罢了。”
他语毕,仿佛再无力开口,整个人倚靠在马车之中,如同老去了几十岁,连脊背都佝偻了几分。
只余外头,一道道火光闪烁,兵刃寒光如铁,照得车帘浮浮沉沉,仿佛也照着他这十年来,步步为营的执念与心血——
一夕崩塌。
一朝尽散。
……
马车内。
静得可怕。
帘外,是兵马森然,是火把燃烧,是重重杀机逼近的冷风。
帘内,却仿若棺中。
死寂、昏暗、沉沉如铁。
汝南王仍坐在原地,身披斗篷,眼眸低垂,仿佛一尊失了魂魄的石像。
一炷香的沉默。
忽地。
他动了。
猛地一震,仿佛电流穿体,双眼蓦然睁开,寒光炸裂!
“我还没输!”
他嘶哑低吼,声音仿佛从咽喉中撕扯而出,带着一股死地求生的狂烈!
“我还——没输!!”
他猛然伸手,抓起案前的短匕,一把扎入车壁木柱中!
那一声“哐啷”,如铁破空,震得整辆马车都为之一颤!
元无忌等人听得车内动静,眉头一挑,随即挥手止住将士靠近。
马车帘内。
汝南王缓缓站起,脚步微晃,眼神却愈发灼灼。
他眼中,燃起了一种濒死之人的疯狂光芒!
“是!”
“我输了一局!”
“但我还活着!”
“人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
他咬牙切齿,低声怒吼,声音如厉鬼哀鸣。
“陛下确实算尽一切。”
“连康王是他的人我都没料到。”
“连墨染……都不是我的人。”
“但我,还有一人——”
他目光一冷,猛地抬头!
眼中爆出狞光,咬字如刀:
“付!长!功!!”
……
“对!”
“付长功!”
他眼眸死死盯住帘外,仿佛那黑夜中,就藏着一柄未曾拔出的绝世利剑!
“天机山高手榜第十!”
“真正的杀器!”
“我尚有此人未动!”
“那是我留给自己,最后的路!”
“若局已死,那便破局!”
“若局难活,那便杀出一条血路来!!”
他说着,忽地伸手,猛地一扯身后的斗篷,将藏于袖内的一枚白玉哨,拽在掌中。
那是专属密令,只有付长功知晓的信物。
轻轻一吹,哨音无声,唯有特制玉孔发出一种极细极隐的低鸣。
外人听不见,唯有被训练过的暗杀者可感知!
此哨——只为“破局”而鸣!
“付长功!”
“我知你一直在暗处观望。”
“你是剑,是血,是命!”
“你既愿追随本王……那便是时候动手了!!”
“给我——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