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声音不多,看起来不像是大规模冲突。”
汝南王挑了挑眉。
“继续查。”
“把人送到最近的坊巷听声,别只盯着门口。”
“我等的不是烟。”
“是哭。”
“是血。”
“是乱世。”
那名亲卫顿首称是,飞快退去。
墨染轻声笑道:
“王爷之谋,实在深远。”
汝南王却轻轻摆手,闭目靠在石阶上。
“深不深远不重要。”
“重要的是,等会轮到我出手时。”
“我……要以英雄之姿。”
“站在这座城最高的地方。”
“让所有人都记住,是我,救了他们。”
墨染低头一笑:
“那王爷的袍服与战甲,是否需提前准备?”
汝南王睁开眼,缓缓吐出四字:
“不急,再等。”
“下一炷香。”
……
外头,夜愈浓。
洛陵各坊皆沉入沉沉暗色。
只有北市一隅,依旧灯光柔和,市坊宁静。
此地,无兵无乱,无人心惶惶。
如同整个城乱,与此无关。
但谁都知道——
这里,正在等。
等一个动作。
等一声喊杀。
等……一个王登场。
夜,越发沉了。
汝南王府中,香烟袅袅,热汤翻涌,葡萄剥了又剥,剥了又剥。
一颗没送出口中。
墨染坐在王座一侧,静静地看着王爷的侧脸,似笑非笑。
“又是一炷香了。”
“北市,依旧无声。”
“王爷,此局……是不是已经该收了?”
汝南王笑而不语,只抬了抬手,示意她继续剥葡萄。
可他眼中的笑意,已渐渐从从容不迫,转为微微凝结。
还是没有乱?
这淮北王,到底搞什么?
就在此时——
门外,一道急促脚步声突如雷鸣!
“报——!”
“报!!!”
“急报!!!”
门帘被猛地掀开。
探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满是冷汗,似是跑了许久。
“王爷,紧急军情!!”
“北门方向,大局已定!”
“淮北王……兵败!!”
“全军——投降!”
此言一出。
屋内,一片寂静。
汤不翻了。
葡萄也不剥了。
墨染僵在原地,手中那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滑落入水,“噗通”一声。
汝南王的脸色——
猛然一沉!
他本还端坐水中,下一刻,却“哗啦”一声起身!
水花四溅!
热气之中,他整个人面色铁青,瞳孔微缩!
“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探子猛地抬头,声音几乎颤抖:
“陛下……陛下……亲率禁卫,自十里长亭归来!”
“手提……手提淮北王首级!”
“洛陵北门,全军降!!!”
砰——!
汝南王身后一声爆响!
原本那镇纸玉石,竟被他一掌捏碎!
玉屑簌簌而落,仿佛也落在他心上!
“怎么可能……”
“他不是在北境么?那七大高手,难道真就没有拦住他?”
“他不是……根本没有准备回京吗?!”
“他怎么会回来的?!还回得这么快?!”
他连声质问,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墨染蹙眉,连忙起身:
“王爷冷静——”
“再不济……咱们还有十万大军,未必就……”
“不!!”
汝南王突然厉喝一声!
声音如剑,割裂长夜!
“你不懂!”
“我等的,不是出兵的时机!”
“是时势!”
“是那百姓最绝望的哀号,是城门破时的尸山血海,是陛下回不来、朝廷无人主的真空时刻!”
“可现在呢?”
“萧宁带头颅回京!”
“百姓迎帝如迎神明!”
“而我——连出兵的借口,都没有了!!”
他说到最后,语气已经近乎癫狂!
墨染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
沉默。
长久的沉默。
探子依旧跪着,大气不敢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