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便是血。
大雪。
盘旋着玉龙的两根石柱中央,暗金镶着蓝玉的门扉之后,一条明亮漫长的向上甬道,宛如溪流一般的血从玄天宫内涌出,淌在白轻寒足下。
而少女步履轻盈地踏足在其之上,玄阴的气息蔓延,令赤色的液体冻结,化作猩红的冰晶。
少女所过之处,便有银白色的雪降下,令霜攀爬在绘有种种威严神?与天官的壁画和浮雕之上,所有颜色都随着少女的呼吸而黯淡,褪色,化作浅色的灰。
白轻寒沿着血的溪流向前行走,心情平静,甚至堪称安宁。
她甚至有余兴探出手,触碰那些被涂抹猩红的浮雕,让未凝带霜的血沾染在自己的手指上,白玉般的纤长指尖上泛着明艳的色彩,好似宝石。
血的触感粘稠,雪的触感冰冷。
白轻寒最熟悉这两种感觉。
一直以来,她的人生都笼罩在这两种感觉中,最初是用血魔灾中夺取活着的机会,然后是在充斥着漫天暴雪的天地间茫然前行。
那种阴郁,茫然,绝望的气氛始终萦绕着她的人生,令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并不知晓自己究竟挣扎求存的意义,如若不是父母的牺牲,如若不是双亲临终前的遗愿,白轻寒似乎并没有什么非得活下去不可的理由。
但是后来她才发现,她其实一直都想要活下去,比谁都要想,比谁都要决绝。
因为她必要活下去。
活下去,复仇。
对天魔,对大辰,对缔造出这一切灾难的源头,黑手。
对这......【世间】。
或许每一位劫之子的内心都潜藏着这样的欲望吧。
无论是谁,无论是人还是魔,那些缔造了魔的缘由,全部都是他们憎恨的对象,复仇的目标。
正是因为怀着这样的憎恨,所以她才会毫无迟疑地答应魔教,在明明知道天意魔教究竟是什么的情况下,欣然应允,加入其中。
行走在不知为何空无一人的玄天宫内,白轻寒不禁回忆起了过去。
十年前的那个日子,她来到了悬命庄,见到了许多同龄的,相似的孩子。
那些孩子,虽然并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慌张又戒备,但却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怨怒......那是自知捡了一条命,所以反而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发誓要为自己昔日的苦难讨个说法的意志。
很相似。
每一个人都很相似,与她相同。
在那一瞬间,白轻寒有了一种命运般的感觉,没有任何理由,她就是知道,自己人生的漫漫长路,此刻才开始真正的起步。
但是......就是在这样相似的人群中。
却有一个人颇为不同。
来到陌生的地方,那个少年却并不胆怯。不仅平静,而且还有余裕去观察在场的所有人。
明明都是受灾之人,他亦是瘦的皮包骨头,可气势却好似雄狮一般,打量着所有未来属于他的财产。
白轻寒还记得第一次与对方对视时的感觉。
那是比她更加浓郁的血。
比她杀了更多的人,而且,更加漠视人命,更加无情,但却并不残忍的感觉。
并不是雪,而是,太过明亮,所以灼烧万物的太阳。
安靖。
他是如此自我介绍的。药副使称他为在场所有人素质最好的那个,令在场的灾劫之子议论纷纷,心中除却好奇之外,更多的还是下意识地逆反与不屑。
就算真的比我们强,也强不了多少吧!
可她并明白,他是特殊的。
和自己………………一样的特殊。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宫内?!"
“你身上没有标识,也是和那些魔物一伙的吗!”
此刻,有惊惶的声音响起,白轻寒略微收回思绪,看向声音响起的一侧。
她已经走出了向上的谒见之道,来到了一个大厅,这个大厅应当是用来给那些来到玄天宫内办公等待召见的天官休息所用,有许多桌椅,但这些桌椅如今大多粉碎被推翻,倒在血泊中。
而就在这血泊中,有几个宫女一般的女子手中拿着武器,惊恐地看着白轻寒,她们神色慌乱且神经质,原本素白色的宫服上染满了赤色亦或是褐色的血迹,而手中的刀剑上同样如此。
“安静。”
白轻寒看向她们,轻声言语,而力量比声波更快地扩散,瞬息间就将所有意图发动攻击的宫女在原地,而她似缓实快,一个瞬息就来到了这些化作了冰雕的宫女身侧,轻轻探出手。
玄阴之力通彻魂魄,她能阅读这些人的思绪和记忆,就如她回忆自己的过去那样。
顺着这思绪,白轻寒闭上了眼睛。
只是,颇为奇异的是。
在她的神海中,过去分开了两条岔路。
太阴之力曰“未来,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