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生了小孩,没有孩子的妇人嫉恨无比,故意抱来孩子对着孩子的耳朵大声说话,摇晃,竭尽全力把这个孩子变得痴傻,他们怀着笑容抱着孩子,实际上暗中用指甲掐,用力拧揪……你以为他们发疯了吗?亦或是刻意如此?不是啊,这些人真的被发现了又惊惶无措,他们既没思考过后果,也未曾想过承受。”
“就像是你们一样。”
“世家和天官吃到了这么一口肉,就不会允许其他人再吃,不管圣祖当初如何思考,天官制度就是要压制世家,可天官制度出现的官员集团,师徒集团却又取代了这一切,要堵死其他人的井。”
“你们知道了大辰在走向衰弱,却又觉得自己不是最后一批,故而一定要吃上最后一口,帝廷也被你们抛在身后,趁着帝君不在,吞咽血肉。”
“而景王想要养育新的中兴之基……口口声声说什么没有插手,都是圣祖和天魔导致的,不要搞笑了,你们知道,只是坐视,你们只是旁观,甚至还兴致勃勃地推了一手,想着帝廷和圣祖两败俱伤——然后帝廷真的败了,先帝死了,你们又惊慌失措,没思考过后果,也未曾想过承受!”
“而最后,主公之死,你们也是一样,你们想要知道主公还有什么底牌——但主公没有啊,他呕心沥血,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大辰,而结果,结果是什么呢?”
顾云止的声音渐渐低下,原本说着说着,咬牙切齿的他又平静下来:“都是一样的,你们魂魄中那些卑劣的魔性,才是主公和先帝真正的敌人。”
他轻声笑道:“天之下的愚民们啊,究竟要怎么才能赋予你们智慧?”
“从根就坏了的树,果然只能重新栽种。”
“而若是不成……”
老人顿了顿,抬起眼,看向天际那一抹即将破晓的微光:“就只有死。”
他道,笑着道:“全部都死。”
“这就是我景王最后臣子的目的。”
他双眸中倒映着烛火的光,
朝霞的光。
红色的光。
血色的光。
万籁俱寂
就在这一刹那,仿佛整个世界都沉寂了下去。
斩神台上的风声,元家府邸的乐声,全城百姓的议论声,德王的声音,御座前的交流,全部都停滞。
因为,一道光芒出现了。
这光闪耀在天之尽头,明耀于地之极际,它在出现的瞬间,就夺去了那将升之日的辉,就夺走了那将落之月的芒,夺取了漫天星辰,无垠天穹的光。
紧接着……
便是动荡。
剧烈的动荡。
无声且剧烈地动荡出现了,整个神京都在颤抖,它在颤动,就如被嫩芽顶在下方的巨石——无穷无尽的地脉天海之灵煞,以及无穷无尽的人道龙气,汇聚在这北玄祭洲的中枢。
它们汇聚,化作了玄天宫,昔日众人以为那是一座高塔,用于俯瞰人间。
但现在,随着地下那不死的巨木抽出嫩芽,所有人才恍然察觉,整个神京大都,其实不过是个……盖子。
一个井盖。一个封印。一块压在什么东西棺材板上的石头。
但无论它是什么,现在,它都动摇了。
神京中传来尖啸,惶恐而细微,如风一般远远而来,自四面八方汇成一片,光与火都在摇曳,甚至斩神台上,一位位神京禁军也一个立足不稳,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
这并非是他们实力不足,而是动摇的并不仅仅是大地,而是整个……
神京。
而就在此时,他们便都听见,从行刑台彼端,民众汇聚之地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皇天老爷啊!”
“天幕塌了!”
登时,即便是御座周边的众天官也大吃一惊,他们当即抬头看去,果然看见那直入天穹的玄天宫周边,那覆盖了原本天穹,调节气温与天气,梳理灵煞的天海天幕,正如同破碎的琉璃一般绽裂出一道道裂缝。
而这一切裂缝的源头,并不是什么天降陨石,邪魔临世。
是一个人。
一个少女。
她握着一柄权杖,古老虬结,不知源于何种神木,其色深沉近乎玄黑,而在权杖的顶端,却绽放着几枚宛如翠玉的嫩芽。
南斗者,斗宿也,北方玄武第一宿,南极大帝所领,其权总统十极,宰制万化,延生定寿,广增万千。
昔古之时,应龙斩夸父于南极,其魂上归于天日虞渊,魄归于后土幽冥,而其血润大泽,化作邓林,此乃南斗生之延法,效仿开天故事,其血中之血,生中之生,化作桃木一支,乃是五木之精,至阳至钢至正,可辟邪,斩鬼,断恶,灭魔。
【天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