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兰慢条斯理地洗完了澡,穿上宽大的睡袍,揉搓着湿漉漉的头发,一切的节奏都放慢了,反正要杀时间啊。突然,一阵杂沓的脚步,几个彪形大汉撞开了门,不由分说一只黑色的布袋对她兜头套下去,扛起就走。魅兰大惊尖叫,可是布袋子里不仅视线全盲,连声音也似乎只有自己听见。
啊——一阵疾行后,她感到自己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身边没了动静,她慌忙扯掉布袋,光线终于亮了。这是一间简陋的四面没有窗户的屋子,有一道栅栏门,她第一个反应是地下室,因为唯一的亮光来自头顶悬吊的一盏铜灯。放眼四顾,除了湿漉漉的地砖和同样滑溜溜返潮的墙壁,空无一物。她扑向门口,大声喊叫:“来人啊,放我出去!”
“33号,别喊了。这里是囚室,神龙大人有令,罪犯在此服刑。”终于有个看守模样的天兵走了过来,递了句话,又走开去。
神龙?是海棠说的那个人吗?见天兵要走,她焦急地拍打着栏杆:“喂,我不是罪犯!你们肯定搞错了,放我出去!”
再没人搭理她。魅兰沮丧地坐在地上,望着头顶的一盏孤灯发呆,从锦衣玉食的花神府到暗无天日的地牢,这落差也太大了点。不知过了多久,她已陷入昏沉时,突然有了人声:“神龙大人到!”魅兰一惊,撑起疲乏的手臂,贴着地的视角,只看见一双高筒皮靴移动过来,顺着靴子抬眼,是高大的身材,然后,是一张俊美而冷漠的脸,硬朗的五官宛若刀刻,目光深不见底,神色轻蔑,俯视着她。
她打了个寒颤,这样一种似曾相识的角度,让另一张男人俊美的脸不期又浮现出来。同样的蔑视,她匍匐在他脚下,遍地的尸体,闪着寒光的刀刃在她喉头寸余滴着未干的鲜血,燃烧在他眼睛里的冷酷与仇恨让那张原本美得妖孽的面庞呈现出摄人心魄的恐怖。“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我和太阳神不是一伙的……我没有害长公主……我真的没有……”她哆嗦着乞求居高临下的死神。
“喂,听见没有!神龙大人问话呢!报上姓名!”腰间被粗鲁地踹了一脚,将她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花神……魅兰。”思维迅速回到现实,这么说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新来的神龙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拿她开刀?“为什么把我抓到这里?青女知道吗?”
“你还想找青女?呵呵呵……”男人一阵冷笑,“身为花神,错乱花时是渎职,渎职罪应该在牢狱服刑,青女徇私枉法,居然让犯人在自己家里关禁闭享清福,我看她是不把天规放在眼里。”
“神龙大人就是天规吗?就算我有错,未经审判,就随便抓人?”她气愤地反问。
“啪!”一记结结实实的耳光扇到她脸上,她被打愣了。就算她伏地乞求过男人,却从未被羞辱过,在天界,骄傲美丽的花神,享受的是男神的仰慕女仙的嫉妒,而今却披头散发只穿睡袍在监狱的地上挨打……她捂住半边脸,泪水刹那间冲上眼眶。男人用那种看一只苍蝇或者脏抹布般厌弃的眼神看了看她,撇撇嘴,对身边的天兵冷哼道:“33号,认罪态度不好,从严管理。”转身走了出去。
在这座昏暗的牢房里,没人再叫她仙子,她变成了数字符号。
“33号,开饭。”一只不知多久没洗过油腻腻的盆子从栅栏外扔进来,里面有几只馒头。魅兰饥肠辘辘,顾不得讲究,伸手去拿,谁知竟有肥白的虫子爬到她手上,再一看,好几只蛆虫还在从馒头芯里汩汩蠕动出来,“啊”好恶心,她慌忙扔掉馒头,扒到墙角干呕不已。
“这东西能吃吗?”她愤怒地质问在外面晃悠的看守。
“不吃拉倒。”看守拿走了盆子,换了一只破杯子递给她:“喝水,一天三次。”那是水吗?简直就比浑浊的泥汤还不如。
“混蛋!有本事你喝下去!”魅兰大怒。“咣当”看守将杯子摔进了牢房,泥水洒了一地。“33号,下次供水是四个时辰以后,自己把杯子递出来。”说完,踱往别处去了。
魅兰绝望的跌坐在地,她无论如何吃不下喝不下这么恶心的东西。可就算忍着饥渴,随着时间推移,总还有其他生理问题。挨到入夜,魅兰憋得面红耳赤小腹胀如鼓,终于还是克服羞耻心喊看守,声若蚊蝇:“我……我要如厕。”
看守被她喊过来,听到她的要求,干巴巴道:“就地解决。”
魅兰差点没晕过去。可是再有洁癖也由不得身体的需求,万般无奈中,她只好偷偷撩起裙子……看着一股水流从身下淌出,她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
她开始拒绝饮食,避免解手。一时半会儿还饿不死,但无法洗澡是对她更大的折磨。花神是多么爱美啊!没几天,头发油腻腻地打结,柔嫩的肌肤又红又痒,牢房里的污物与潮湿在她赤脚上形成一层黑垢。她恶心到无法看自己。
啊,死了吧,马上了断吧!再也不要受罪了!这个念头在忍无可忍中强烈地涌上来,但是……
“魅兰,你要不要就这样窝囊地在这里自杀?”她问自己。新来的神龙为什么跟我过不去?青女至今没露面,她本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