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转向郑孟俊和其他人“我们先不挖了。阿俊,你跟我来,我们上去一趟坝坨寺,拜访一下寺里的负责人,了解一下情况。或许,他们知道些什么。”
说着,叶默率先转身,沿着那条通往上方古寺的、被经年累月的脚步磨得光滑的石阶走去。郑孟俊掐灭烟头,快步跟上。
一路上,郑孟俊的表情都十分难看,沉默地爬了几分钟山阶后,他终于忍不住,声音干涩地开口“叶队,这……这王德汉,会不会从头到尾就是在耍我们?他根本不知道,或者故意指了个错误的地方,浪费我们的时间精力?”
叶默的脚步节奏不变,目光望着上方隐约可见的寺庙飞檐,缓缓摇头“根据他刚才那种几乎崩溃的反应,以及最初提到桑玛名字时的微表情判断,他欺骗我们的可能性,很低。我认为,更大的可能是,桑玛的尸体,最初确实就被埋在了他所说的那个位置。”
“那为什么找不到?就算腐烂了,也该有骸骨、衣物残留吧?”郑孟俊不解。
“这就是关键。”叶默的目光锐利起来“尸体不见了,不是因为王德汉记错或者说谎,而是因为,有人后来将它挖走了。”
“挖走了?”郑孟俊一惊,“谁会干这种事?朱青扎布自己?他没必要啊!”
“有两种可能。”叶默分析道,“第一,是朱青扎布自己出于某种我们未知的原因转移了尸体,但这种可能性较小。第二,”他加重了语气,“就是有另一个人,知道了尸体的位置,在朱青扎布死后,或者某个时间点,将尸体挖出,进行了二次处理或安葬。”
“如果不是朱青扎布,那这个人会是谁?”郑孟俊顺着思路往下想,“知道埋尸地点,还会费心挖走尸体……难道是桑玛的家人?”
“应该不是。”叶默再次否定,“我们之前接触过桑玛的父母和哥哥,他们的悲痛和多年寻找的执念不似作假,至今仍认为桑玛是被拐卖了。如果他们早知道女儿遇害并且找到了尸体,情绪和反应不会是那样。从专业角度观察,他们身上没有隐瞒这种重大真相的迹象。”
“不是家人,那还能有谁?难道……”郑孟俊脑中灵光一闪,“是她的男朋友,或者未婚夫?”
“没错,这是一个非常合理的推测。”叶默表示赞同,“如果我们最终无法在这里找到桑玛的尸体,那么下一步的调查方向,就必须重新回到桑玛的社会关系上,重点排查她是否存在着一位不为人知的、关系亲密的恋人。”
说话间,两人终于走到了石阶的尽头,那座古老的坝坨寺静静地矗立在眼前,散发着宁静而肃穆的气息。
与寺庙的负责人尼根活佛说明来意后,这位面容慈祥、眼神睿智的修行人表示了极大的理解和支持,非常配合他们的调查工作。
经过耐心的询问,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终于浮出了水面。
尼根活佛回忆片刻后,通过翻译告知。
大约在1998年的时候,寺里确实有僧人向他汇报过,山下那棵大核桃树旁边,不知被谁挖出了一个大坑。
当时僧人们觉得此事颇为诡异,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什么盗墓贼在附近活动,亵渎了土地。
但因为那个位置位于古寺下方的山脚下,相对偏僻,并非寺产核心区域,而且之后也没有再发生类似事情,所以当时只是让人简单回填了一下,并没有太过深究,也没有报警。
随着这条关键线索的出现,叶默和郑孟俊几乎可以立刻确定两件事
第一,&nbp;王德汉没有说谎,古寺下方核桃树旁,就是桑玛尸体的最初埋尸点。
第二,&nbp;尸体确实被人后来挖走了,时间就在98年左右,与朱青扎布死亡的时间相隔不远!
了解清楚情况后,叶默和郑孟俊带着沉重而又有了新方向的心情,返回了支队办公室。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两人对着白板上的时间线和关系图,进行了深入的讨论。
“叶队,寺庙方面确认了,98年三月份左右,核桃树旁确实有被挖掘的痕迹,还留下了一个明显的大坑。这个时间点,和朱青扎布98年1月底被杀,相隔非常近!”郑孟俊用笔敲着白板上的时间点,语气激动。
“嗯,按照我们的推理,挖走桑玛尸体的这个人,极大概率就是杀害朱青扎布的凶手。他在复仇之后,选择让桑玛入土为安,或者换一个更妥善的安息之地。”叶默抱着双臂,眼神锐利,“但现在最核心的问题是,除了桑玛的父母兄弟,究竟还有什么人,会为了她做到这一步?不惜杀人,并且冒险转移尸体?”
“是啊,我刚才又仔细翻了一遍当年的卷宗!”郑孟俊拿起一份泛黄的档案“当年桑玛失踪后,办案人员对她周边的社会关系进行了初步调查,记录里明确写着,家属和亲友均表示她没有交往男朋友,也未曾提及有未婚夫。这份调查结果,现在看来,成了一个巨大的矛盾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