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荏苒,过得飞快,转眼间年关将近了。洛阳城在年前就已经下了好几场大雪,想必来年一定是个丰收之年了。
在腊月二十多,小岁前夕,燕青终于是不负使命,将天师观里面的庄状元李泌给带了回来。
这也让张富松了一口气,他之前就怕李泌这样的人太过别致,就是不想下山出仕,导致自己没法子征辟,但是这样的一个人才也不可能一直让他在山里待着吧,万一哪天被别人挖走了呢?虽然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也不得不防啊。
好在,李泌愿意跟着燕青来到洛阳,那就证明他心里还是有蜀国的。知道了李泌的想法,张富就好进一步对症下药,看看他究竟是为什么弃官不仕,再来针对性的征辟他,这就是张富挖人的一种流程……
燕青回来之后,先是风尘仆仆来见了一眼太子:“太子我回来了……”
“小乙啊,辛苦了,看你的脸冻得通红,这一路上下大雪了,可不好走吧!来,先喝杯热茶……”张富很是关心手下,很自然就递过去一杯热茶。
燕青谢过太子,饮了一口,然后才说道:“太子,这李泌确实是个怪人,我刚到观中时,他正在教导一众道人读书,这些人大都不过十岁上下,后来听他说这些都是孤儿,各地都有,观中道长心善,收留了这些孩子。”
“然后我还没说话,李泌就猜到了我的来意,直接张口婉拒了,说他不想出仕。比起官场的尔虞我诈,还不如在这山中教书育人,这些孩子长大后下山参加科举,就当他为蜀国做贡献了……”
“我好说歹说了好几天,他就是不愿意下山,我后来实在没辙了,就贸然跟他说了明年开春太子就要亲征的事情,想让他去辅佐太子打赢这场战斗,越早助太子一统天下,这天下的孤儿才会越来越少。”
“可能是因为我这句话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他听后久久不语,然后就回去收拾东西,决定跟我来洛阳了。”燕青一口气说完来龙去脉后,还有些委屈道:“太子,我实在没办法了,才说出了明年要出征的事情,这算……”
他话没说完,张富就打住了:“不算,不算!没事,这你要不说,他可能就真的不下山了。没错,你做得很好。也幸亏我让你亲自过去了,但凡换一个普通头领,这李泌就请不来咯!”
“那就好,那就好,属下就怕泄露了军事机密,哈哈哈……”
“我知道了,可以让李泌过来了,我要亲自会一会这个山中状元!”
“遵命!”
没一会儿,燕青就带着李泌来到了东宫的书房里面,见到李泌的第一眼,张富其实有些错愕的。
他本以为这位后来名动天下的中兴奇士,一直在山里隐居多年、精修黄老学说的山中宰相,纵非仙风道骨,也当是清矍肃然。然而眼前之人,未免太过……寻常。
没错,就是有些太过寻常了,若是在大街上见到,根本看不出来他有什么不同……
李泌穿着一件半旧的月白宽袍,料子是寻常的葛麻,颜色洗得发白,袍身满是补丁,像是很多年都没有更换过了,衣衫上都是风尘仆仆,亦像是走了很远的路。在这满殿锦绣间,素净得近乎倨傲。
他身形清瘦如孤鹤,立在殿门的阴影里,佛随时会化作一缕烟散去。并无一般臣子初觐天颜的局促,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一株生于庭阶而非深谷的幽兰。张富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身子,只想看的更清楚一些。
张富的目光上移,落在他脸上。面容清雅,却并非惊艳,最引人的是那双眉眼,长眉疏淡,似远山含黛,瞳仁是极温润的墨色,望过来时,仿佛两潭深静的秋水,沉淀着睿智与古朴、也承载了看透了千载光阴的淡然。
他稽首行礼,宽大的袍袖垂落如云,动作舒缓从容:“山人李泌,参见太子。”
声音清朗,如玉石相击,在这过分安静的殿中荡开细微的回响。
张富凝视着他,心头莫名一静。那些日夜啃噬着他的焦虑——明年未知的战争、未知的结局、朝廷的内忧,在这一刻似乎都暂时退远了。他不由得想,这李泌眼中那份超然的平静,确实是能影响自己的心境呢……
“好一个李泌,我本来还纳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在高中状元后,视高官厚禄如过往云烟,丝毫不眷恋,转身离去,又回到山中,清苦修行,也在孜孜育人。可在我看到你的一瞬间之后,好像又突然觉得这就是理所应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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