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岳剩下的斥候之中,老梁和帐下四人相对好一些,毕竟不是武夫就是神修,还有一个天生膂力惊人的张从武;耿彪帐下却只剩了二境武夫韩平和大块头秦朗。
张从武一边骑在马上跟着伍长他们往前冲,一边回头看了眼身后刚刚交战的那块战场。那个之前说话夹枪带棒挑衅他的斥候营新兵王詹也没能冲过来。张从武觉得如果那个姓王的说话不好听的家伙要是能跟他们一起冲过来,以后哪怕是说话再不好听十倍、一百倍,张从武也还会继续分馒头给他吃。
两名老兵带着六个新兵,人人带伤,浑身浴血,策马缓缓在距离那突勒千人将薛宗翰只有几十步的地方停马。
对面突勒千人队冲过去后停在数百步外缓缓掉头重新列阵的时候,那个内衬皮甲,皮甲上面又套着一身链子甲的突勒千人将就大喇喇站在几十步外一片缓坡顶上,与这几个仅有几十步且杀气腾腾的端岳斥候遥遥对峙,只有一名擎着大纛的亲兵骑着马跟在身后,一手扶着那扎在地上的大纛旗杆,面色肃然盯着对面的几个端岳斥候,防备着他们可能脑子一热突然冲过来。
也不知是艺高人胆大,又或者留了什么别的后手,这个长相像极了端岳人的突勒千人将直到此刻面上还有些微笑,不但先前提在手中的长刀已归入鞘中,此时竟还举起手中的马鞭朝着李长安这边几人挥了挥,似是多年未见的熟人之间打了个招呼。
赵平川看着对面这副做派,咬牙切齿狠声道“伍长,要不然咱们来个阵前斩将如何?这小子这狗屁倒灶的做派,我他娘的要被这狗儿子气死了!老子看他两个打咱们八个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那远在几十步之外的薛宗翰像是听到了赵平川的话一般,朗声一笑“诸位,你们的战场应该在身后,本将只在此处看个热闹而已。一炷香,诸位若是能在我麾下手中留得命在,本将绝不拦着诸位去路。当然,放任诸位回营本将不能保证,毕竟我突勒有军律,阵前失职是要掉脑袋的。但是给诸位半个时辰的时间跑路这点事,本将应该还勉强做得了主。所以辛苦诸位,请回头继续。”
赵平川被这几句话刺激的最后一点理智都没了,提起手中刀就要拍马冲过去,却被旁边同样皱着眉头的刘文周一把扯住了。
赵平川转头看了一眼刘文周扯住他的那只手骂道“你拉我作甚?”
刘文周盯着那对面的千人将旁边的那个扛旗的骑卒缓缓开口“别冲动!这家伙留了后手,那扛大纛的应该是个高手,你冲过去正中他下怀。”
赵平川愣了一下继续骂道“难不成你还要听他话回头冲阵吗?你没听出来这狗儿子在溜狗一样溜我们吗?!”
刘文周看了眼赵平川,又抬头看了看天上,雨已经停了,云也有要化开的迹象。读书人低下头看了眼其他人,缓缓开口“如果真有人要出现,也应该就在接下来的这一刻。咱们现在要做的是缠住这个千人队,那四成胜算能不能成,就在接下来的这一波交锋之中了。”
……
距离这处战场几里外的一处山坡后面,一名身着明光甲的端岳校尉缓缓把手中长弓放回马鞍上的弓袋之中。弓弦还在缓缓震颤,百步之外几名发现了这校尉身后大军的突勒探马缓缓从马上栽下来,插在脖间喉头的箭矢说明了这几个探马已然气绝连个叫喊都没来的及发出来,可见那校尉手中弓矢何等迅疾。
这校尉身后大军人数众多,粗略估计至少也过了两千,只是人人口中衔草,马蹄裹布。随军的斥候撒出去数十里,沿途能绕过去的突勒探马就尽量绕过去绝不惊动,绕不过去迎面撞上的就像现在这般二话不说就地格杀,绝不给对面传递消息的机会。这支大军也算是费尽心思,如今终于摸到了那处战场的边上。
说来也奇了,这种悄无声息的大军异动向来都很是费力,为了不过于显眼惊动蛮子自然也不可能放开了马蹄跑起来驰援,速度怎么都快不起来的。可正因为如此,几里外的那几个斥候还真他娘的绝了,竟然就这么像是得了军令一般正正当当把战场开在了大军的正对面。
校尉心中可清楚得很,上头说是为了把戏做真做足,让那几个落单的自家斥候领着这中线战场北边的突勒探马悉数一起跳坑,就从没人给这十几个斥候什么消息,这他娘的难道是天意不成?
但是这种时候也顾不上这些了,对面那几个自家斥候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了,哪怕不管袍泽的死活,这时候也耽误不得。一旦那几个斥候被淹没在那突勒千人队之中全军覆没,到时候他再发兵那可就不是突袭而是强袭了,远不如现在这般来的突然。思及此处,那明光甲的校尉覆上面甲,从一旁亲兵手中接过自己那杆长槊,抬槊前指的同时踩着马镫的双脚发力,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得令起步,身后的整个大军便也跟着缓缓起步,再然后慢慢开始加速,直至快若奔雷往那处对阵悬殊的战场冲去。
站在坡顶看着坡下那七八个本事不小的端岳斥候在自己麾下千人队里来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