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金线黑袍在大殿外台阶上撂了句“再会”之后就朝禅寺门外走去,银线黑袍紧随其后。
和来时一样,二人脚下不急,速度不慢,未过许久就离这那座小小的空禅寺有了几十里地的距离。银线黑袍人跟在殿主大人身后一路,一言未发,不是不愿,实是不敢。这位殿主大人历来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先前在那空禅寺里,听殿主的口气,似乎与那光头老秃驴的比试是殿主输了半筹,那么此刻银线黑袍明智的当做自己不存在,不然很可能不是死也是个残。
走在前面的金线黑袍人一路上也是一声不吭,直到翻过空禅寺前那座山,走过他先前所站的那座山头,再走出去四五十里地之后才猛然停下身形。跟在身后的银线黑袍人一步不错,说停就停,在停下之后抬头看了眼面前殿主静止不动的身形,噤若寒蝉。
金线黑袍人站在那处,站了片刻之后突然嘴角渗出一丝血迹,接着直接吐出一口血来,血液鲜红,未曾落地便烟消云散。银线黑袍见此,匆忙上前,想要扶住自己的上司,未到近前便被金线黑袍摆手制止,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有些尴尬。
前头的黑袍殿主抬手拿出一片手帕,擦去唇上血迹,随手一搓,那块手帕亦如先前那一口鲜血一般的化作飞灰。
“想不到空禅这么多年倒是越来越厉害了。本座一直觉得自己比之当年大有精进,说是天翻地覆都不为过,想不到今日还是输他一筹。”金线黑袍殿主喃喃自语。
跟在身后的银线黑袍战战兢兢,字斟句酌“殿主,那老秃驴岁数不小了,而大人您春秋鼎盛,再过几年,他必不是您的对手。”说完跟着笑了笑,尽量让自己谄媚一些。
金线黑袍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缓缓转身看着这名属下,看不清面容的宽大黑袍下传出来一声听着有些渗人的笑声“第一,本座虽然受了点小伤,但是并不是脑子被人打坏了,这青云天下的修行者,什么时候是按年龄来判断修行快慢的?本座受伤了,脑子不清醒,你不妨给本座解释解释?第二,一个佛门得道高僧,万人敬仰的佛门大能,老秃驴这三个字是你能随口叫的?”
银线黑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自己溜须拍马的不就是为了逃过一劫吗?这他娘的拍个马屁还是没躲过去撞到刀刃上了,真他娘的算自己倒霉。至于说敢怪这位殿主大人,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他娘的自己还没活够呢!
金线黑袍低头静静俯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属下,不过片刻那银线黑袍就已经汗透重衫。
金线黑袍叹了口气,微微拍了拍属下的肩膀,说道“看在你辛苦拍马屁,绞尽脑汁避祸的份上,本座也不好枉费你一番努力,不如赏你跌两境,如何?”
那跪在地上的银线黑袍在殿主大人的手掌落在肩头拍了拍的瞬间便脸色一白,等到殿主的手掌离开肩头,殿主大人转身走出去之后,他便实在撑不住,原本跪得笔直的被瞬间委顿在地。
多年苦修,突破在即。想不到天降横祸,今日被殿主拍了拍肩膀的功夫,跌了一境,再跌一境。
老梁带头的那一波冲锋,正如先前刘文周所料,一战攻城。一队十几个人北奔的斥候队伍,其中三重楼之上的武夫有三个,那斥候营的伍长耿彪和手下新兵韩平则都是二重楼的武夫,再加上一个神修刘文周,以及天生膂力惊人的张从武和秦朗,仅凭这几个人都够那二十来个突勒探马喝一壶的。所以一个照面之间,突勒的二十来个探马哨子基本没什么还手之力便被斩落马下。那名战阵经验不浅的突勒百夫长倒是真的有本事,一场冲阵是冲出来了,只是还没等这位仅剩一人的百夫长有所思虑,便被远远站在场外掠阵的刘文周一支铁箭扎了个透心凉,死得不能再死了。
随手一箭射杀一名突勒百夫长的书生刘文周面无表情,似是像做了件吃饭喝水一般的平常事一样,只是随手将手中的铁弓放回挂在马背上的弓袋之中,一夹马腹回到队中。
老梁命众人检查一番,确定再无活口之后,抬手一挥,这一队斥候调转马头策马飞奔南下,几个呼吸之间便消失在了瓢泼的雨幕之中。
……
一直远远跟在那一队突勒探马身后的突勒大队人马过了许久才发现事情不对,等到摸到战场边缘看到自家袍泽一个活口都无之时,那一队南人斥候已然策马离开了半个时辰有余。
突勒援军的领队之人是个年轻人,面容俊美,虽不如突勒右贤王那般完全当得起好看二字,但是相比于许多草原人的面相粗犷,膀大腰圆来说,已经算是很文雅俊俏了。
这个年轻人叫做薛宗翰,父亲薛秉权是个端岳人。薛秉权从许多年前就不知何故叛出了端岳,在端岳官府和江湖两方联合追杀之下被逼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走投无路之下选择了投奔突勒,得突勒先汗赫顿赏识,自此留在了王庭,还娶了一个突勒女子,再然后就生下了薛宗翰。
自留在王庭那时起,薛秉权就一直是突勒金帐王庭的客卿,而且位次不低。先汗赫顿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