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之也跟着笑,“少他娘的给老子说好听的!老子几年不来你们这些小兔崽子都无法无天了,守着府门瞎晃荡个啥?”一边笑着说话一边拿马鞭指了指台阶上的几个人道:“老子刚到,不想打你们几个兔崽子的军棍,给老子绕着这都督府跑十圈去,跑不够不准吃饭!”
台阶上几名卫士本来还挺开心,可一听大都督说罚他们跑圈,乐呵的表情都冻在脸上了,这北地的风他娘的真冷。
还是丁小六,见自家都督还在笑他也不怕,小声嘀咕:“大都督您罚我们跑圈可就没人给你守门了。”
陈庆之听得清他嘴里嘀咕的声音,淡淡瞥了他一眼,道:“这好办!”回头看了眼身后跟他一道来到云州的亲卫,“你们先替他们几个接了这守门的差事,还要数着他们跑圈,等他们跑够了再把差事还给他们!”
陈庆之身后的亲卫早就笑开了,这会听着大都督指挥他们数圈,一个个胸脯拍的梆梆响:“大都督放心吧!丁小六,你们放心跑圈去,我们替你们看大门,管保多余一个蚊子都飞不进去!哈哈哈!”
台阶上的几个卫士苦着脸走下台阶列队。开玩笑,大都督府可大得很嘞!这跑十圈都够二三十里地了,累死个人哟!不过这几个卫士见大都督脸上表情不像生气,也就不怎么害怕,准备讨价还价。
“大都督,您看这庆字营的兄弟们跟着您长途跋涉,也累得很!要不我们几个先跑五圈,让兄弟们先去休息,五圈先欠下以后再说?”
陈庆之见这几个惫懒货还准备耍赖,抬起手里的马鞭作势要打,笑骂道:“滚滚滚!给老子滚去老老实实跑圈儿去!要敢偷懒耍滑看老子不拿鞭子抽你们这几个兔崽子!”
得嘞!跑吧!大都督都甩了好几遍马鞭了,再多嘴怕是要真挨打。
几个卫士去跑圈了,陈庆之交待了庆字营的军士们去营地修整,只留下几个人替跑圈的看着大门就行。还有一部分卫士已经把马匹牵去军中马厩喂料喂水了。
陈庆之一个人站在大门前,也不进都督府,只是抬头久久看着大门顶上的“云中都督府”几个大字默默无声。
过了片刻,云中都督府长史韩棠带着一众云中军将官来到大都督府门口,见到大都督抬头看着门匾,也都不出声,默默站定等着大都督。
长史韩棠是个文士,面容温和,三捋长髯打理的一丝不苟,平日里如果不开战,韩棠一般都是着儒衫的。最近是战事绵延,而且因为突勒大汗赫度死了,三王做赌,战事更加紧张,所以韩棠已经到前线去亲自指挥了,此时儒衫换一身战甲,看着也很提气。
虽说韩棠看着是个文士,但是这位都督府长史却绝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弱书生。这些年陈庆之一直在京城,这边地一年大大小小数百战就都是这位长史在谋划指挥。
前些年突勒右大当户阿济格率军十万进犯代郡,岂料韩棠先有预料,早早在代郡黄风口布了个口袋阵,叫那阿济格十万大军深陷埋伏。那一战,北蛮子十万大军最后战死七万三千余人,被俘近三万!阿济格带着不足百人慌忙逃窜,幸得赫蛮率军接应才得以逃出生天,而被大败亏输的阿济格丢下的那近三万残兵被这位表面上看起来温温和和的云中都督府长史韩棠下令全部坑杀!
这是近一二十年间的两国交锋中突勒人吃亏吃得最狠也最疼的一次,而这位韩长史也因着这一战天下扬名!对此,端岳军中自然一片叫好,都说云中韩长史乃是个用兵如神的一代儒将,而朝野上下很多的端岳文人则批驳姓韩的嗜杀成性,枉为读书人!作为读书人的他们耻与此人为伍!
为了此事,端岳成千上万读书人买纸买笔写书撰文,大骂韩棠有辱斯文,那突勒蛮子是化外之人,不通教化,既然上了战场各为其主无话可说,但是既然被俘那就该好好教化,好叫那十万人见识见识我中原富庶,文化鼎盛。将来放之归乡也能将我天朝上邦之威名传扬四海!岂能如此不教而诛?如此二话不说坑杀了事,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他韩棠把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
当年那一战后的好大一段时间里,此类声讨之辞不绝于道,端岳街头坊间卖文房四宝的店家都为此挣了一大笔银子。
再后来这声讨风气愈演愈烈,甚至已经有朝堂官员上书皇帝陛下,要求罢免韩棠官职,调回京师问罪。
为此,几位“土匪王爷”在朝堂之上指着一些个读书人的鼻子,大骂你们这些所谓读书人的混账玩意儿简直狗屁不通!然后又在讲道理讲不通之下开始撸胳膊卷袖子都准备要干架了!最后两方僵持不下把事情闹得太不像话,被皇帝陛下严词喝止才渐渐平息下来。
自那之后,读书人表面上骂韩棠的风气稍减,但是私底下刽子手韩棠之名还是一如既往从没少过。直到如今,都还有人在提起云中都督府长史的时候面色鄙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