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太铁路沿线的夜空,被巨大的爆炸火光撕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井陉铁桥的残骸夹杂着燃烧的列车车厢,如同被斩断的巨蟒,从几十米高的空中轰然坠入深邃的峡谷,激起漫天烟尘和火星。
周卫国的机械化团就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黑暗中猛扑而出。坦克的履带碾过崎岖的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十几辆装甲车紧随其后,车载机枪喷吐着火舌,将事故现场附近可能存在的零星抵抗彻底扫清。
“快!快!快!”周卫国从装甲指挥车里探出半个身子,挥舞着手臂,声音因兴奋而有些沙哑,“都给老子动起来!咱们是来发财的,不是来看风景的!步兵连,警戒!其他人,搬东西!看到什么搬什么,衣服、罐头、药品,一个都别放过!”
战士们冲向那片狼藉的峡谷。坠落的车厢摔得支离破碎,白色的军服、黄色的罐头、绿色的药箱散落得到处都是。一股浓烈的焦糊味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他娘的,发财了!”一个士兵抱起一捆崭新的羊毛军大衣,乐得合不拢嘴,“这下冬天不用挨冻了!”
“这边!这边有药品!”另一个战士撬开一个印着红十字的木箱,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排排磺胺和盘尼西林。
周卫国跳下车,亲自指挥着搬运工作。他的眼睛放着光,就像一个发现了宝藏的海盗船长。这批物资对独立旅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尤其是冬装和药品,比缴获几门大炮的价值还要高。
与此同时,赵刚组织的“破路队”也从周围的村庄里涌了出来。这些穿着粗布衣衫的农民,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和纪律性。他们扛着麻袋,推着独轮车,在战士们的掩护下,熟练地将一箱箱物资装车,然后迅速沿着预先开辟好的小路向根据地转移。
整个峡谷乱成了一锅粥,但在这片混乱之中,却又透着一股高效而狂热的秩序。
而在二十多公里外的井陉县城,鬼子指挥部已经彻底乱了套。
“八嘎!怎么回事?!”鬼子守备队长田中少佐一脚踹翻了桌子,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惊怒和困惑,“先是南边的据点遭到猛烈攻击,现在正太线上最重要的千米铁桥又被炸了?!”
“报告少佐!电话线全部被切断了!我们和桥梁守备队的无线电也联系不上!”通讯兵满头大汗地报告。
“增援!立刻派出增援部队!”田中拔出指挥刀,疯狂地咆哮着,“一个大队!不!两个大队!立刻去铁桥!把这些该死的土八路全部消灭掉!”
然而,他的命令根本无法有效传达。仓促集结起来的鬼子增援部队刚出城没多远,就一头撞进了王承柱为他们准备的死亡陷阱。
“开炮!”
随着王承柱一声令下,部署在公路两侧高地上的炮兵阵地同时开火。十几门迫击炮和山炮发出怒吼,炮弹如同冰雹一般,精准地覆盖了鬼子的行军队列。
轰!轰!轰!
爆炸声此起彼伏,鬼子的卡车被炸得飞上了天,士兵被气浪掀翻在地。公路上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和凄厉的惨嚎。
“有埋伏!炮兵阵地!快寻找炮兵阵地!”带队的鬼子中队长惊恐地大喊。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组织反击,公路两侧的山林里又响起了密集的机枪声和步枪声。那是王山的突击营,在完成了佯攻任务后,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布下了一个口袋阵。
子弹像雨点一样泼洒过来,刚从炮击中缓过神来的鬼子,又被这迎头痛击打得晕头转向,只能狼狈地各自寻找掩护,被死死地压制在公路上,寸步难行。
前线指挥部里,张合冷静地听着各个方向传来的报告。
“报告旅长!‘铁锤’已经开始撤离,预计缴获冬装五千套以上,药品三十余箱,罐头食品不计其数!”
“报告旅长!炮兵团成功阻截鬼子增援部队,敌人伤亡惨重,已被迫停止前进!”
“报告旅长!突击营正与敌增援部队交火,完全拖住了敌人!”
“很好。”张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拿起送话器,下达了最后的命令:“‘绞龙’行动第一阶段任务完成。命令所有部队,按预定计划,交替掩护,立即脱离战斗,全速返回根据地!记住,不许恋战!”
“是!”
峡谷中,周卫国接到了撤退的命令。他看了一眼还在不断从残骸中搬运物资的士兵,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果断下令:“停止搬运!全体都有,上车!准备撤退!”
机械化团的装甲车迅速收拢队形,形成一个移动的钢铁堡垒,掩护着满载战利品的步兵和民夫,浩浩荡荡地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只留下身后那座被彻底摧毁的大桥和燃烧的列车残骸,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刻在了正太铁路上。
当第二天天亮,鬼子的增援部队好不容易突破重重阻碍,赶到事故现场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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