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卑，甚至自卑，才是。
所以，摩根怀疑色孽的诚意。
合情合理的怀疑。
黑暗王子在她面前表现得越是夸张且奉迎，摩根心中的敬畏和警惕心便越高：对她来说，色孽倾吐的千万条爱语，其实还不如祂讲述的那些历史故事更吸引人。
更何况：即便色孽是真的拿出了最真诚的态度，即便黑暗王子是发自内心的想和摩根联手，共同分享大博弈的胜利滋味，那也不代表这是个稳妥的计划，也不代表摩根要无脑地接受。
奖励再丰厚，也要考虑一下本身的成功率和失败率吧？
哪怕是蜘蛛女皇都能迅速的反应过来，黑暗王子的计划有着多么浓厚的赌博性质：与其相比，马格努斯在尼凯亚上的行为，堪称珠玑在握，而人类之主在处理与各个原体关系的时候，也显得是那么小心谨慎，细致入微。
简单来说……
祂怎么就能确定摩根一定能吞噬掉海德里希的全部呢？
祂怎么就确定摩根一定会被奴役和暴政的王座接纳呢？
祂怎么就能确保：横跨两个甚至三个领域，不会将原体的肉体凡胎彻底撕碎呢？
祂向摩根许以一切：但摩根真的配得上掌握这一切吗？
成为神明？甚至一举成为横跨三个领域的神明？
开什么玩笑！
要知道，亚空间中现有的四位神明哪怕直到今日，都无法完全的掌握属于祂们自己的领域：在奸奇的王国中，存在着连祂都为之投鼠忌器的永恒之井，而纳垢对于生与死的轮回始终都保有暧昧，很多时候显得像个跛脚鸭。
至于恐虐，如果血神真的掌管有关于战争的一切的话，那祂的大军绝不应该如此狂怒无智：也许恐虐麾下的确有秩序的追随者，但比起那些无脑的屠夫来说，战争之神的一面未免太过薄弱了。
以上这三位，可都是自从从天堂会战开始，便高居于自己王座上的老资格选手了，但他们即便花费了六千万年的时间，都未能彻底掌握混沌八芒星中的一个角：在他们自己的权柄中，依旧存在着明显没有被照顾到的空白。
在此基础上，黑暗王子又是从何处来的底气，认为摩根能在区区几年中手握三个权柄？
为什么是区区几年？
你以为这样的大动作不会引起另外三尊神明的注意吗？
无论黑暗王子和她前期的举动有多么小心翼翼，在摩根升格为奴役与暴政之神的同时，两个宇宙都将为之震撼：其余三位神明，以及来自于人类之主的攻势，将如同潮水般接连不断。
在这种情况下，让摩根率军团赶往神圣泰拉的战场？
然后还要让其他三神眼睁睁的看着她将帝皇的本质吞噬？
原体自己都没这个信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我大抵是能猜到你到底想利用我去做些什么呢？】
尽管内心中的猜想和疑问如同汛期的潮流般不可阻挡，但原体的脑子依旧在照常运转着：当色孽的讲述停止，不过十六个呼吸，摩根便抬起头来，用自信的语气迎向那些紫色的眼眸。
＋做什么？＋
色孽的反问中带着笑声：显然在期待着某个答案。
【这并不难猜，不是么？】
原体微笑了一下。
【假设我们真的能趁着大叛乱的混乱将海德里希偷出来，让我能从容地将他吞噬掉，那也不过是钻了亚空间的一个漏洞：奴役和暴政的王座属于海德里希，我从一开始就不是它的候选人，它也永远不可能接纳我。】
【但如果，我能凭借着与海德里希之间的独特联系，将他的本质完全吞噬掉的话，那我的确有可能登上正南方的王座。】
【严格来说，是海德里希能够登上正南方的王座，王座接受的是海德里希称神的命运，但因为海德里希的一切都在我的体内，所以实际上掌握力量的是我：真是对亚空间规则的一次漂亮挑衅。】
＋……＋
色孽没说话，只是一遍又一遍饥渴地舔舐着嘴唇。
＋你再次让我意识到为什么万变之主对你也如此上心了？＋
黑暗王子顿了一下。
＋放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将你让给她的。＋
摩根无视了这些话。
【但问题不是这个。】
她的语气冷了下来。
【问题在于，虽然看起来我将在最顺利的情况下，一举拥有三个领域的王座和权柄，但它们中其实存在着一条明确的前后顺序，以及你刻意隐藏的一个陷阱：你在你的宏图伟业中故意没说的东西。】
＋……＋
原体与神明对视。
一个微笑，一个默然。
＋我又能隐藏什么呢？＋
现在，黑暗王子的话已经溜不进摩根的耳中了。
【按照你们的说法，亚空间空余的四顶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