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安平要是通共,这保密局上下、这党国上下,怕全都是共党了——丢人现眼的玩意,以后你要是再找张安平的麻烦,我亲自打断你的狗腿!”
孔老爷气急败坏,好在没有真的抄起棍子动手,气呼呼的发泄一通后,他怒斥道:
“你,顺便通知你那几个弟弟妹妹,这段时间,都给我安分些!”
“这段时间谁要是招摇,谁要是被报纸钉在耻辱柱上,我亲自清理门户!”
孔老爷的嗅觉不是吹的,眼下的舆论他其实并不在意,因为他了解侍从长的为人,知道侍从长是不会自毁“长城”的。
甚至他一度认为洋人的施压,同样不会让“简在帝心”的张安平吃瘪——但当处长拿下张安平、抄了张家后,孔老爷就胆寒了。
他孔家跟张安平对垒了多少次?
可结果呢?
张安平依然侍从长的心腹爱将!
但现在,处长出马了,张安平直接垮台了——这让他看到了侍从长对处长的(传)决(位)心。
而对张安平毫不犹豫的清算,也让孔老爷意识到了这个“外甥”的心狠手辣,意识到了“外甥”对贪污腐败的恨意。
嗅觉敏锐的孔老爷,意识到那个对他们和和气气的“外甥”,怕是一直在暗暗的磨着屠他们这帮亲戚的刀!
这才有了对儿子的大发雷霆。
当然,儿子愚蠢的说张安平有可能是卧底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自己这儿子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水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
晚上十点,侍从室。
处长神色凝重的出现在了侍从长面前,开始汇报起查抄张家之事。
侍从长默默的听着,神色淡漠,看不出喜怒。
处长一直注意着侍从长的表情,没有看出侍从长的悲喜后,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小把戏已经被侍从长看穿,他索性也不小心翼翼了,将在张家的所见所闻,悉数的汇报。
等他说完后,一直没有展露神色的侍从长,幽幽的说了三个字:
“舍不得?”
处长犹豫了一下后,点头:
“同志——志同道合之人。”
“他,就是我的同志。”
侍从长看着处长,处长这一次没有展露出怯懦之意,选择了毫不避让的对视。
“但是你拿下了他!”
“他会理解我的!”
对于处长的坚持,侍从长提醒说:
“人心——人心可不是这样的!”
“我相信他!”
侍从长见状也不纠结这个话题了,反而问道:
“那你考虑过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毫无疑问,侍从长确确实实是看清了处长的用意——对处长的那点心思,他极其的洞察。
见侍从长没有发火,处长便壮着胆子说:
“我还是坚持以前的看法,不大动干戈,是没法治好腐烂的伤口的!”
侍从长微微的叹了口气后闭上了眼睛,处长的心思他一直都知道,但他却更明白一个道理:
他终究是坐在大坝口上的,一旦自毁长城,那滔天的洪水,会将他撕碎!
“治大国如烹小鲜,重病不能用猛药——”侍从长摇头:“那个小家伙,你保就保了,但治国之事,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你现在的思路不错,多揪出几个腐败分子,舆论也就慢慢平息了。”
“嗯,发布会这个想法不错,得让人知道我党国也是有清廉典范的,虽然有跳梁小丑,但小家伙这样的栋梁之才,那也是比比皆是。”
说完后,侍从长反问:
“小家伙这一次受了委屈,你怎么想?”
其实就是问你想怎么补偿他!
处长立刻来了精神,他道:
“毛仁凤此人外行指挥内行,我觉得他不适合留在保密局,他走人,扶正张安平。”
但回应他的却是“当头一棒”。
“错!大错特错!”
处长愕然的看着侍从长。
“御下之道,绝非打一棒给一个枣——你是不是觉得亏欠他?想补偿他?”
“这是御下之道中最忌讳的事!”
“具体怎么做,自己去悟,有了想法了再跟我说。”
侍从长说完以后摆摆手:
“我累了,你回去吧!”
处长不得不背着这个考题离开。
在回去的车上,处长看着星光闪烁的天空,默默的叹了口气,考题的事他没想明白,但侍从长不愿自毁长城的心思,他却看的非常的明白。
“有些人是长城、是阻拦洪水的堤坝,可有些人,却只是堰塞湖啊!”
长城抵御外侮,堤坝抵御洪水。
可堰塞湖,看似是暂时拦住了洪水,但堰塞湖注定是要塌掉的,而塌掉的时候,往往比洪水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