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瑟里昂与艾达因家族的关系素来亲厚,早年间,在他年轻、仍热血奔涌的岁月里,这对兄弟的父亲曾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救过他一命。
正因如此,他始终将这对兄弟视作己出,像是自己的亲生子嗣。后来,他更是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嫁给了艾尔丹。虽然中间出现过一些风波与裂痕,但在他心底,这份感情与信任从未改变过。
然而此刻,一股失败感,沉重如铅,从心底缓缓涌出。
他没有管好自己的女儿,没有庇护好那对兄弟。如果他能更加严厉,更加坚定,不让瑞安娜与凯利尔之间发生那些不该发生的纠葛,或许……或许事情不会发展到今日的地步。
过了许久,他终于低下头,目光落在已然瘫倒在地的艾尔丹身上。那张面孔上,泪痕纵横,痛苦与悔恨交织,仿佛一个被彻底摧毁的灵魂。
他心中骤然一震,他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艾尔丹自从从纳迦罗斯归来后,就像丢了魂魄一般,整日恍惚,心不在焉,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半点兴趣。
当年必然发生过什么,艾尔丹在关键的时刻做出了某种抉择,那抉择的代价,便是让凯利尔落入敌手,成为了俘虏。(576—578章)
“后来呢?”米瑟里昂看着达克乌斯,眼神复杂而沉重,唇角却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笑的是自己,笑的是命运。
“后来?”
达克乌斯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他稍稍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挑拣合适的词句。
“那时候,我不在纳迦罗斯。当我再次回到那里时,杜鲁奇已经迎来了新的时代。那是一个极端与剧变并存的时期,旧有的权柄被撕裂,新的秩序在鲜血与火焰里重铸。莫拉丝,就是死在那个时期。她的死,并非独自谢幕,而是伴随着赫莉本一同坠落。”
他说得云淡风轻,却让米瑟里昂心头微颤。那两个名字承载着无数记忆与血色阴影,今时今日竟被达克乌斯用如此轻描淡写的口吻带过,反而更显得冰冷。
“至于凯利尔……当第二次戈隆德之战结束后,他进入了上庭。接受深入、系统的教导,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将领,当他毕业后,被派往艾希瑞尔。”
达克乌斯说到这里,稍稍停顿,像是在权衡是否继续透露。他轻轻叹息一声,接着缓缓道。
“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半年前。在大战开幕前,他回到纳迦罗斯,参加那场规模浩大的战前会议。现在……他统御一支大军团,在第四集团军的序列中。根据最新送到的战报,他目前正率军活动在艾里昂王国的北方半岛,算是回家了?”
这一次,达克乌斯没有讲故事,也没有虚构情节。他的话干净利落,没有丝毫修饰,带着冰冷而直接的现实。那支卡在北方半岛的庞大军团,就是凯利尔统御的。
米瑟里昂听到这里,长长吐出一口气。
凯利尔确实还活着,也没有如方才那个故事般在折磨与疯狂中沉沦。不仅活着,还活得很好,甚至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统帅。若真要算起来,这种归乡的方式,虽充满讽刺,却也算是一种命运的补偿?
他缓缓转头,看向仍然瘫在地上、泪水未干的艾尔丹,突然厉声喝道。
“起来!你想躺到什么时候?”
“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达克乌斯也淡淡补了一句。
艾尔丹抖动着双肩,费力地支撑着身子,终于重新坐好。
达克乌斯望着他,心中闪过一丝犹豫。他本想再次追问那句:当时,发生了什么?
但这一次,他所指的,并不是突袭克拉卡隆德时的惨烈经过。那段历史他已经知晓,早在查佩尤托,他的叔叔们就曾将真相娓娓道来。
在他的理解里,如果凯利尔的叙述是真实的,没有经过任何篡改,那么确实有些浪过头了,不懂得见好就收,最终把自己也搭了进去,至于怎么搭进去的……
可若换一种角度来看,若非如此冒险,恐怕这对兄弟根本无人生还,他们都该死在那场残酷的追杀里。而不是整个队伍,加上等候船只覆灭,只有艾尔丹一人狼狈逃回阿纳海姆。
他族母的性格和脾气他是了解的。
他想问的是,那些邪教徒是如何刺杀永恒女王的?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些永恒女王侍女和阿瓦隆姐妹在做什么?
或者,就真如他刚才讲的故事那样?只不过人物和背景发生了变化?
但以艾尔丹目前的状态……
“瑞安娜的情况如何?”达克乌斯换了个话题,转而将目光投向米瑟里昂。
“很不好,德哈徘徊在她的身体中,腐蚀着她的灵魂。或许要不了多久……”米瑟里昂的面色瞬间沉重下来,整张脸像是被无形的阴影笼罩。
“可以。”达克乌斯打断他。
“什么?”米瑟里昂几乎是弹了起来,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的眼神里写满了震惊,同时还有着难以遏制的激动。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