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吗?
理智如同冰冷的刀锋,清晰地告诉他——这不可能!这是一个无法完成的妄念!
他终究还是慢了,从返回、组织到行进,他都慢了半步。
一步慢,步步慢,如同把整个局势推向不可逆的深渊。
而且,他的决策本身也出现了致命的错误。最关键的一点,他低估了突袭舰,他没有想到,这些突袭舰竟能在陆战中发挥出如此巨大的作用,如同黑色的镰刀,硬生生收割了希望。
如果……如果他早知道突袭舰的真实功能,哪怕只早半个时辰,他也绝不会这样。他一定会派出一支先锋,直奔那座关键的火山锥,哪怕拼死,也要支援!
可如今,一切都已晚了。悔恨只能如毒液般在心头翻滚,却没有任何补救的余地。
“我们很多人,会死在今天。”
催促的呼喊再次从身侧传来,阿斯尼尔缓缓转头,低声喃喃。随即,眼神变得坚定,表情仿佛铁铸而成,充满了决绝与淡淡的死感。
“那又如何?”
一名纵马靠近的龙王子满不在乎地冷笑,嘴角带着桀骜的轻蔑,犹如死亡本身不过是一个笑话。
“哈哈哈哈……”
阿斯尼尔忽然放声大笑,笑声狂烈而沙哑,犹如破碎的金铁撞击在空旷荒原之上。
其他的龙王子也笑了,笑声此起彼伏,汇聚在一起,像是一首荒凉而壮烈的战歌,在烈风与火山灰中回荡,直冲云霄。
这一刻,他们的笑声已无关生死,而是将悲壮的宿命硬生生转化为一种桀骜的嘲讽,对敌人,对命运,更是对死亡本身。
“但有的人不会死,火种很重要……需要有人保护火种。”下一刻,阿斯尼尔的表情变得严峻。
龙王子们的脸色随之变得沉寂,他们无须言语,就已经明白了阿斯尼尔口中『火种』的真正含义。那并不是他们自己,也不是身边的士兵们,而是那些依旧忠诚于卡勒多王国的瓦尔祭司。
火种,是希望的象征,是重建的根基。
只要这一批瓦尔祭司能够安全撤回到卡勒多本土,那么王国便能以他们为核心,将四散在各处的工匠组织起来。届时,熔炉将再次燃烧,锻锤将再次敲响,新的武器与盔甲将源源不断地出现,那才是王国延续的保障,是绝不能熄灭的余烬。
所以,必须要有人站出来,承担起这沉重却又必要的任务,将瓦尔祭司护送出去,护送到安全之地。
尽管所有人都清楚,这个任务何等重要,甚至可以说决定着未来,但没有人愿意主动接下。因为这项任务在表面上,本质上,都近乎于一种逃离。
在这种血与火的时刻,这被视为懦弱,被视为背弃誓言的可耻行为。
骄傲如他们,宁愿堂堂正正地战死于敌军的刀锋之下,也不愿意背负这种『不齿』的名号。
沉默一瞬接着一瞬,最终,龙王子们还是缓缓将目光聚焦在阿斯尼尔身上。
“不!”像是早已预料到他们念头的阿斯尼尔猛地摇头,当即拒绝,声音斩钉截铁。随后,他伸出手指,指向重要火山锥,“我有更重要的任务!”
“没时间了!”他叹了一口气,那叹息中既有无奈也有不甘。随即,他的视线落在之前被父亲指派的那位龙王子身上,“你来执行这个任务!”
“我……”龙王子本能地想要拒绝,心底涌起的第一反应就是抗拒。
然而,当他的目光与阿斯尼尔对视的那一刻,他看见了对方眼眸深处压抑的哀求与沉重的信任。
那是一种沉甸甸的托付。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点了点头,表情逐渐变得狰狞、扭曲,却也坚定。
“我来!”
“你知道该怎么做吗?”卸下了肩头最沉重的一块巨石后,阿斯尼尔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个艰巨的任务终于有人接下了。
“知道,”龙王子点了点头,眼神带着决绝,“在对火山锥展开进攻的时候,我率领部队掩护瓦尔祭司突围。”
阿斯尼尔先是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时机很重要。”他说,声音像钢铁一样冷硬,“抽出十支百人队进行突围,趁着还有时间,抽出两支长矛兵百人队,让瓦尔祭司们换上他们的盔甲,让他们换上瓦尔祭司的服饰。”
“为什么不……”一名龙王子忍不住发出质疑,他想说出疑惑,但话语刚到唇边,就被阿斯尼尔那犹如利刃般的严厉目光死死压了回去。就在那一刻,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不再是阿斯尼尔,而是阿斯尼尔的父亲——阿斯塔里昂。
其余的龙王子们保持沉默,他们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阿斯尼尔真正的打算——用以假乱真的方式,来吸引突袭舰的注意力与火力。
阿斯尼尔抬起手,指了指天空,以这个动作算是终结了话题。随后,他再次开口,语气比之前更加沉重。
本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