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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认同的笑,也不是调侃的笑,而是一种承认了失败,却又不愿屈服的苦笑,一种不知还能否信任这个世界的绝望叹息。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仰天长啸一声:“漂亮。”
是的,漂亮。
看似慷慨,看似宽容,看似在为过去千年的兄弟阋墙画上温和的一笔,用一个温和无害的『第十一任』来打破那困扰精灵族群千年的纷争。
看似在赎罪,实际上是在倒叙历史。
在政治博弈中,这是毒计,是妙棋,足以让任何老练的议政官都拍案惊叹、哑口无言。
何其歹毒,何其狡诈。
马雷基斯不再争夺『第二任凤凰王』的正统之位,而是自称『第十一任』。
他未曾否定现有的凤凰王序列,未曾在表面上直接挑战任何一位已故者,却在实际行为上,把自己与艾纳瑞昂并列为合法继承者——跳过所有的历史争议,跳过千年的厮杀与政治对抗,用『继承的继续』而非『篡夺的开端』来重塑自己的王权合法性。
他从未否认过你们的存在。
他只是将你们,从历史的荣耀名单里,轻轻一推——降格为过渡人物。
不是敌人,不是篡位者,不是暴君,而是『临时掌权者』。
他不需要审判你们,他只需要重塑叙事。
在未来的历史长河中,精灵学者会如何写下这一段呢?
而这一步,最伤的,便是原本已是被选中的继任者,现在的摄政王,未来的卡勒多三世——伊姆瑞克。
这一步,不是利剑,而是缓慢插入骨髓的钉锥;不是怒火,而是冰冷刺骨的讽刺;不是战败,而是历史在他面前重新落笔——改写,涂抹,篡位般地重塑。
因为马雷基斯不仅归来了,还抢先一步站在了圣火前。他没有宣称推翻谁,他只是淡淡一句:“我是第十一任凤凰王。”
没有战吼,没有征服,也没有对伊姆瑞克的直接否定。但正因为如此,这一步才更为致命,它不是剥夺,而是掠夺了未来;不是政变,而是将属于伊姆瑞克的时代,提前终结在未开始的前夜。
在伊姆瑞克眼中,未来原本清晰可见。他将继承王位,承接前十代凤凰王的意志,站在祖先烈火洗礼的背影之后,继续书写王权的荣耀。
可如今,这一切都被轻飘飘的『第十一任』掀翻了。
他成了簒逆之辈。
他不是普通贵胄,他不是那种可以默默隐退、接受历史安排的旁观者。
他是卡拉德家族的后裔,是驯龙者卡勒多的子孙,是知晓每一代凤凰王身世、功绩与荣光的人,是从小在石碑下熟读每一段铭文与史诗的继承者。他知道,从第二任到第十任凤凰王,其中不乏英雄、智者、烈士,有为者、守望者、牺牲者。
他曾以为自己所继承的,是他们的意志,是那段燃烧至今的精神火炬,是一个由神、王与族群共同铸成的历史坐标。
可现在,马雷基斯的一句『第十一任』,便将他们全数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那些高举王剑、引燃圣火、在战火中筑起王座的王者,那些名字被刻入荷斯白塔、阿苏焉神殿、议会圆厅大理石墙上的先贤——如今被这个政治动作,定义为:过渡、错误、被纠正的历史偏差。
历史的笔尖在这一刻偏移方向,墨迹未干,未来便开始质疑过去。
日后,当后人翻阅史册时,他们会问:“为什么?”
为什么在艾纳瑞昂之后,不是马雷基斯成为继承者,而是贝尔-夏纳?
为什么马雷基斯明明有资格,却被拒绝,那当初拒绝他的,是神?还是人?
如果他从未堕落过,只是被误解、被拒绝、被冤枉,那这千年之间的所有凤凰王,是否只是误判的延续?
是不是,马雷基斯才是那个被神明真正选中的王,而你们,全错了?
那时,他们会看向伊姆瑞克。
会看向卡勒多王国。
会看向阿苏尔这个被『历史』雕塑的存在。
那时,『阿苏尔』这个词汇,便不再是荣耀的象征,而是一个沉重的谜语,一道令人羞愧、难以启齿的回声。
“全是坏消息,就没一个好消息。”莉安德拉的声音像一声风暴来临前沉闷的雷鸣,缓慢而压迫,“我第一次见到吉利德,是在艾索洛伦。我可以确定,他的身份是真实的,他是贝尔-夏纳的血脉,是正统的泰伦洛克王国继承者。据我所知,驻守在阿纳海姆的守军,并没有与杜鲁奇发生过真正意义上的战斗。”
她没有抬高语调,也没有刻意强调什么,但她语句中那丝若有若无的『确认』,却像冰刀般刺入凯利斯的心中。
尽管凯利斯不是最聪明的政治家,也不是最冷静的战略家,他并不擅长权谋布局,但他听懂了,听懂了莉安德拉话语中没有说出的那个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