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州兵马副钤辖!”杨文怀的神色变了。
一州兵马副钤辖,正常来说,得具备诸司正副使的武臣阶才能担任!
何况,熙州还是边州。
在这样的地方,想担任一州兵马副钤辖,既得有战功,还需有靠山!
所以……
这个叫王大枪的人的哥哥,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谁又是他靠山?
说不定,就是朝中的某位大人物——一如他父亲,当年是靠着范文正公的赏识,才声名鹊起,平步青云,短短数年就从一个小小的殿直,跃升为一路兵马总管!
杨文怀琢磨着,态度已悄然变化,从亲切变成了亲热。
“不意足下之兄,竟是国家大将!失敬!失敬!”
便道:“大枪之兄,既是国家大将,在吾面前可不必拘礼!”
大宋的勋贵们的阶级立场,从来都是很坚定的。
这种立场,甚至是潜意识的。
便如杨文怀,一听王大枪的哥哥是一州兵马副钤辖。
态度立刻就改变了。
“不敢!”王大枪倒是很谨慎。
他在汴京城厮混了好几年,对这些勋贵将门家的衙内的秉性很熟悉。
有用就对你掏心掏肺。
一旦无用,立刻弃之如敝履!
何况,他的哥哥王大斧是熙州的武将。
而此地是交州!
两者相距,怕是有一万里之远了!
即使是一路兵马总管,手也伸不过来,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州兵马副钤辖?
所以,王大枪从来不敢因为有个当兵马副钤辖的哥哥就骄傲自满。
他可是从小就听着韩忠献公杀焦用的故事长大的!
所以,闻言王大枪并未自满,反而越发的恭敬:“安抚面前,大枪不敢放肆!”
说着就顿首拜道:“大枪惶恐,敢请安抚示下……”
“安抚特意留下下官,可是有什么吩咐?”
杨文怀自然看出来王大枪的顾忌和担忧,便哈哈大笑,道:“大枪贤弟,不必忧心!”
“我虽不才,但先父的清名,却是不敢败坏的!”
这是实话!
杨家传到今天,最大的招牌和依仗,就是三代人积累起的名声。
这是杨家人的护身符!
不止关键时候可以救命的!平时也能借此发财!更可以福泽子孙!
怎么可能随便破坏?
所以,南下以来,这一路上,杨文怀都是以‘交朋友’为主要目的。
桂州、邕州,之所以跑的那么快,就是因为他发现——再留下去,卷进里面,可能交的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便对王大枪道:“不瞒大枪,我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查访交州实情,记录在案,回京后奏于御前,使天子知交州实情!”
“还望大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成我王命!”
王大枪听着,神色凝重起来。
官家……
他在心中念了一遍这个神圣的称呼,他的债主——他现在还欠官家七百贯呢!
他能有今天,也全靠着,官家仁厚,借他钱,给他盘缠,还许给他圈地的自由!
市井中人,可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与毛病。
但,讲义气是第一名!
有恩就要报!
于是,王大枪俯首拜道:“安抚尽管询问!”
“只要是俺知道的,俺绝不敢隐瞒!”
……
当夜幕降临在南关镇的驿站中时,侍女们开始点上油灯,并点燃本地特产的一种防蚊驱蚊的熏香。
在烟雾中,杨文怀微微吁出一口气来。
“这交州的情况,竟比我之前想象的,要复杂无数倍!”
“若非大枪介绍,我恐怕会被一直蒙在鼓里!”
王大枪笑了:“安抚言重了!”
“这些事情在交州,稍微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
“俺只是将俺听到和看到的事情,奏知安抚而已!”
杨文怀摇头:“大枪何必自谦?”
“我来此地前,曾在广源州州城中也问过人……”
“但很少有人,如大枪这般……能清楚的讲述,今日交州的情况!”
“待到回京,到了御前,我必将大枪的名讳,奏于官家,若论功行赏,必有大枪一份!”
这种事情,对杨文怀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王大枪听着,却是满脸涨红,兴奋起来,当然嘴上还是道:“岂敢!岂敢!”
经过一个下午的相处,他对杨文怀也是好感猛猛增长。
如今已卸去了最初的警惕和提防,连说话都不再拘谨了。
杨文怀却是道:“明日还需有劳大枪,带我去那甲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