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客穿着粉红色的O型剪裁的风衣,袖口和小臂戴着黑色真丝的薄手套,头发梳笼在脑后。
她侧过身,让出了身位。
“当然没有。”
老太爷饶有兴趣的盯着安娜看了两眼,像是发现有趣的事情一样。
“请便,您今天真漂亮。”
“谢谢。”
安娜认真的说道,“我觉得我一直都很漂亮。”
老太爷明朗的大笑,带着他的助理,拄着拐杖从一边走开了。
走廊里,老杨无声的站在电梯之中。他一边端详着油油的鼻头在电梯面板上的倒影,一边看着显示屏幕上的数字一个又一个跳动。
熟悉老杨的人,谁要是注意到刚刚的交谈,就会意识到此刻的杨德康表现的很古怪。
有问题。
有很大的问题。
他是如此的沉浸在自己的私人世界之中,以致于……堂堂杨德康,刚刚居然忘记了顺手去舔一下伊莲娜小姐,这就和吉娃娃走到大街上不叫上一两声那样奇怪。
老杨信奉有事没事打打卡,刷刷脸。
放着好机会,不舔人,那他的那么多段子书岂不是白看了么?
老杨要是知道这样的想法,一定会双手负于身后,高深莫测地摇摇头。
他杨哥的境界凡夫俗子岂能明白。
非是不舔。
而是大舔。
给人讲个段子、跑去刷刷脸什么的,仅仅只能算作“术”,而老杨认真思考的则是舔人之道。
不是小道。
而是大道。
他正在以往日里思考大帆船、大别墅,大跑车的精神,全神关注的思考着曹轩和顾为经在病房里的谈话。
不一般呀,这话里的滋味,不一般呀。
肚皮里的老牛仔一边舞着套马圈,一边复盘着刚刚的师徒对话。
“财富自由之道,就在其中。”
老牛仔在轻声自语。
对于一个眼光毒辣的艺术经纪人来说,想要赚钱,不难,想要受人尊敬,被人老师老师的跟在屁股后面叫着,也不难。
二者他都已经有了。
他已经是杨老师了,他已经开着敞篷小跑车了。
可想要赚大钱,想要赚得能坐在游艇上开Party,赚得能坐着私人飞机世界上到处飞,得看运气,也得看魄力。
得舍得下本钱。
也得有能下大本钱的机会。
杨德康有一种直觉,只要把握住机会,他就能从刚刚的对话里,一个绳圈丢过去,把他的大帆船,大别墅,大跑车通通全套到自己的怀里来。
直觉告诉他,就在刚刚,财富自由的钟声已经敲响了。
曹轩的重视和偏心是老太爷给予顾为经的礼物。
他固然套不到老太爷的礼物,但他……他奶奶的,他能把顾为经套过来呀!
那不就等于大帆船、大别墅、大跑车全都一下子齐活了。
而他——得舍得下本钱。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而这可不是什么送个画具,送个衬衫就能套来的东西。
他得要霸气,要霸道,要让顾为经不容拒绝。
恰恰好。
杨德康是个非常非常博闻强记的人,现成的例子就摆在了那里。
老杨和伊莲娜小姐不约而同的都想到了同一件事——十九世纪欧洲艺术史上分外著名的沃尔夫如何遇见塞尚的故事。
不同的是。
安娜想的是策展。
杨德康则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理解这个故事的。
人家沃尔夫堂堂前途光明的法律工作者,在巴黎遇上了塞尚,酷喳一下,法律工作说不干,就不干了,提筒跑路,转身就跑去鞍前马后,忙前忙后给小画家办展览去了。
这就叫梭哈。
这他塞尚受得了么,这他塞尚能拒绝么?
“我已久不入江湖,没想到,这顾老弟,终究……还是不得不要逼着我出手了么。”
老杨轻轻的吐了口气,下定了决心。
中年男人忽得露出了邪媚狂狷的笑容。
哼。
杨先森驾到,通通闪开。
他要开大了。
看来,舔之一道被封印许久的终极绝学,这一日,又要再现人间了。
“唰”的一下,老牛仔丢出了快如闪电的丢出了手里的绳圈。
霸气侧露。
“曹老,曹老,我和您商量一件事呗……”老杨舔了上去。
——
“还不曾恭喜你,拿到了这一届狮城双年展的金奖,也是史上最为年轻的金奖得主。”
病房里,安娜看着桌子上所摆放的奖杯。
奖杯设计得极精致,由水晶制成,奖杯的底座上由激光雕刻机镌刻着“2017新加坡‘人间喧嚣’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