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野低头看着她,眼底有压抑不住的震动。他没料到她会来,更没料到她会主动吻他。那一下,像一道电流击穿了六年积压的沉默与误解。他的喉结动了动,想说话,却发现声音卡在喉咙里。
“你不说点什么吗?”夏琳喘着气,眼睛亮得惊人,“就这么让我追过来,连句话都不给?”
他终于开口,低沉而沙哑:“我以为……你会拒绝。”
“那你就不该发那条短信。”她扬了扬手机,“‘选择权在你’?说得好像我还能选第二次。你早就在我心里埋了根钉子,拔不掉了。”
他笑了,真正地笑了。不是节目里的克制微笑,不是商界应酬时的礼貌弧度,而是少年般纯粹、带着点傻气的笑容。他伸手将她鬓边的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碎一场梦。
“我订了岛上的海边别墅。”他说,“整栋,够住八个大人。我还联系了南洋最好的儿科医生,定期上门检查孩子们的身体发育。幼儿园也看了三家,双语教学,蒙特梭利体系,离住处步行十分钟。如果你不满意,我们可以再换。”
夏琳怔住:“你……都安排好了?”
“这六年,我每天都在想象他们的生活。”他望着远处起降的飞机,声音渐缓,“阿川是不是喜欢拼乐高?小宝睡觉要不要抱玩偶?朵朵的第一颗牙什么时候长的?阿星会不会因为我没在身边而不信任男人?这些事,我没资格问你,只能靠猜。”
他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背:“现在,我能亲眼看见了。”
广播再次响起,催促登机。他们并肩走向廊桥,谁都没有回头。镜头悄悄跟拍了一段,却被导演挥手叫停:“别跟了,这是私人的路。”
飞行途中,夏琳靠在舷窗边睡着了。时野坐在她身旁,从行李袋中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叠照片。
第一张,是四个婴儿躺在保温箱里,脸蛋红扑扑的,手紧紧攥着。背面写着:2018年冬,南洋圣心医院,四胞胎出生记录。
第二张,是夏琳抱着刚满月的孩子们,瘦得脸颊凹陷,眼神却亮如星辰。她穿着病号服,脚边放着一台老旧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未完成的小说文档。
第三张,是孩子们一岁生日,围坐在蛋糕前,夏琳蹲在一旁笑得泪光闪烁。墙上挂着一幅画,歪歪扭扭写着“我们一家人”。
最后一张,是昨夜她房间门口那张地图的原稿,被节目组工作人员无意拍下。时野把它打印出来,夹在这本相册里,像收藏一件圣物。
他一张张翻过,指腹一遍遍抚过她们的脸。直到乘务员送来餐食,他才猛然惊觉自己已泪流满面。
“先生,您还好吗?”空姐轻声问。
他摇头,用袖口擦去泪水:“我很好。只是……第一次当爸爸的感觉,来得太迟了。”
六小时三十分钟后,飞机缓缓降落。
舷梯放下,热带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远处海滩上,椰林摇曳,海浪轻吟。一辆白色保姆车早已等候在接机区,车身上贴着四个卡通头像,下面写着:“欢迎爸爸回家!”
车门打开,四个小脑袋齐刷刷探出。
“妈妈!!”
“爸爸真的来了!!”
“你带蛋糕了吗?!”
“我要抱抱!!”
夏琳还没站稳,就被四个孩子团团围住。她蹲下身,一一亲吻他们的额头,眼泪止不住地掉。而时野站在几步之外,脚步迟迟不敢上前。
他怕惊扰这场梦。
直到最小的朵朵挣脱奶奶的手,摇摇晃晃地跑向他,仰起小脸,奶声奶气地说:“你是爸爸吗?妈妈说你要来娶她。”
全场瞬间安静。
时野蹲下,与她平视。他从未如此紧张过,哪怕面对董事会质询也不曾如此。他点头,声音轻得像怕吓走一只蝴蝶:“我是。你想看看爸爸吗?”
朵朵认真打量他许久,忽然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摸了摸他的西装领带:“好看。像故事书里的国王。”
然后,她踮起脚,扑进他怀里。
那一刻,时野的眼眶彻底溃堤。
他紧紧抱住这个从未谋面的女儿,仿佛要把错过的六年光阴,全都补进这一抱里。其他三个孩子见状,也纷纷围上来。阿川试探性地喊了声“爸”,阿星直接爬上他肩膀,小宝则拽着他袖子哭:“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们?妈妈晚上总是偷偷哭……”
每一句话,都像刀割在他心上。
夏琳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口涨得发疼。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这一刻??他会如何面对孩子们?会不会嫌弃她隐瞒?会不会觉得她自私?可此刻,当他抱着四个孩子坐在沙滩上,任由他们把草莓蛋糕抹在他昂贵的衬衫上时,她忽然明白:有些血缘,天生就能认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