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嘶!
众人后背一阵发毛,又自散去一大半。傅炯待要拉住众人,却又有谁理他?无奈惊恐之下,也只好灰溜溜走了。
偌大的宫门外,转眼间又是一片寂静。
裕王望着群臣消失的背影,喃喃道:“本王为儒冠所误啊,原本就该如此的”
裕王回到建极殿后,空场之上,没过多时便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都是看了看边走,有当官的,也有百姓。
很快,整个京城,每个角落都在窃窃私语,百姓无论老幼,全都感到了一场空前危机已经发生了。
从午时到入夜戌时,京师数千文武官员,全都惶恐不安。葛守礼等三人的家眷、好友自是不服,严家党羽稍稍鼓动,便围到了督察院几个大官家里。冯恩、葛守礼的门生则跑到午门下跪,却被王廷秀命殿卫一番毒打,领头的几个还被抓进了刑部大牢。
于是乎,偌大的京城,仅在数个时辰之内,就噤若寒蝉,再也没有一丝喧嚣。戒严令已经下了十几天,似乎今日才真正进入状态。
秘宅之中,裕王第一次品尝到了掌权的滋味,只觉得原来十分令人畏惧的严党也不过尔尔,而形同乌合之众,又时常逼宫的百官,只要发狠打几下,也会变得服服帖帖,一切事体也并非从前想得那么艰难。
沐朝弼见裕王面有喜色,便道:"殿下,如今京师已为我所制,九门一闭,外援顿失,严家就算有天大的势力,也是镜花水月,那些京官固然不服,但没有带头的,也就没有人敢闹腾了.殿下,臣以为,有些事,恐怕要当断则断,眼下既是我们得势,就该一鼓作气,将严家那些头头全都抓了,以免后患!”
嘶!
众人顿感后背一凉。
抓这些人,是不是闹得太大了?
如果皇上不高兴呢?
但沐朝弼既然这样说,自是有一番深思熟虑,他接道:“殿下,各位,庆父不除、鲁难未已!如今咱们也只是把他们暂时压住而已,一旦形势有变,他们必定死灰复燃,到时候皇上迫于形势,一纸诏书,殿下仍是危在旦夕.皇上?
众人心里一时间只剩下这个念头一一皇上为什么一直躲着?
杀了言官,皇上自然是不满的,可为什么还是苟着不动?
张溶忧虑道:“公爷,杀了三个言官,皇上也许能容,可要再抓严党,皇上就未必能容啊.何况,用什么罪名才能服天下人之口?这事不好办啊”
须知,严家党羽遍布天下,多年来又窃盗圣人之名,缙绅和读书人多数都视严嵩为神明,若无够硬的借口,又岂能拿得下来?
这时,裕王忽地淡然道:"谋反...”
哗!
嘶!
几个人都怀疑自己听差了?但见裕王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沐朝弼踱了几步,沉吟一会儿,忽然脱口道:“对!殿下!此乃良策!"
良策?
抓严嵩谋反?
饶是张溶已经年近七十,这时也懵圈了。
沐朝弼冷笑道:“殿下,严嵩既然在江右反咬咱们,那就是司马昭之心了!这又瞒得了谁?要说不是谋反,那又是甚么?何况,京城百官百姓,难道还看不出来?要说从前,还真不好动他们,可眼下既然箭在弦上,也只有干到底了!”
他顿了顿,又看看诸人,压低声音道:"他们搞得的那些小册,不就是现成的谋反之迹?江右大案已经定了,他们却无端翻案,矛头所指又是当今监国太子,不是谋反是什么?从前满京城的官儿和读书人都跟着起哄,舆论所忌,咱们自是不好用强,可如今百官已经胆寒,其党羽断然不敢造次,此时再不动手,就没有机会了!”
说罢,他紧紧望着裕王。
裕王忽然面色舒缓,本来紧张忧愁的情绪一扫而空,负手踱了几步,悠悠望着夜空,娓娓道:"谋反,自然是真的.本王身为监国,自有权处置大局.严家掀起逆流,百般羞辱皇家,此人所共见。江右大案,严家栽赃所及,竞向本王身上泼脏水,可谓居心回测,且严家二十年来把持朝政,迫害清流,贪渎之烈,史所未见...本王既然监国,自要秉公处断..皇上圣明烛照,自能知本王之心..”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欲言又止,又似乎是说完了。
沐朝弼听他提到了皇上,却又戛然而止,心里已然明白——裕王似乎有逼迫皇上禅位的意思?
这件事,虽然这几个人都考虑过,私底下也议论过好几次,但毕竟是极其凶险之事,一直也没有定论。主要原因,则是没有足够强硬的借口。毕竞,这位皇上虽然也做过一些错事,但威势甚大,四十年来镇静天下,一朝被逼,势必群情疑惑..但此时裕王忽然说起皇上,又说皇上知晓其苦心,这又是何意?难道真想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