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忠基本已理清楚这次奔袭位于中绳岛的倭军粮草辎重部队的所有细节后,才有隙抬头望了一眼船舱的窗外。
他发现这时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夜幕渐渐开始降临。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头,他将木桌上的一颗窝头塞入口中,简单对付一下,当做是今晚的晚餐。
正待起身离开船舱透透气。
突然,舱门再度传来一阵急促的敲打声。
得到徐忠的应允后,金大钟迈步而入,道:“徐大人,船只已经距离中绳岛不到二十里了,眼下刮的是东北风,照这个速度,再有一刻,我们就能到达。如今依然还维持之前的船速不变吗?”
中绳岛面积不大,用来作为临时歇脚用的中转站还行,但却不够作为储存粮食的仓库。
所以徐忠猜测倭军运输给前线的补给粮草,大概率都还存储在停泊在那里的船只上。
这也是他决定对那些倭军粮草辎重部队使用火攻的原因所在。
只要操作得当,将所有渔船点火,再呈品字形围堵停泊的倭军船只,届时,只怕没有一艘倭军的运粮船能够逃得过渔船上的火势。
而火攻一旦奏效,非但能一举焚毁倭军船只内的粮草,还能逼迫这些倭军登上中绳岛。
到了那时,是打是围,就是徐忠他们说的算了。
以右手始终二指轻轻敲打着面前的梨木桌面,徐忠沉吟了片刻,道:“兵贵神速,远程奔袭讲究的就是一个速战速决。金卫长,通知大家,全力加速,在靠近中绳岛五里后,除了载人的渔船外,所有的船只全部点火,然后径直奔袭那些停泊的倭军舰船。”
“是!”
金大钟得到徐忠的命令,立即出舱安排任务去了。
徐忠也是精神一振,知晓大战一触即发,遂迈步穿出舱门,来到了甲板上。
时维五月,海上温度适宜,丝毫未出现一丝初夏的感觉。
一阵凉风拂过,吹得徐忠脸上隐隐有些沁凉。
此时此刻,他的头脑分外冷静。
这,或许也是徐忠所特有的能力。
别人越是在遇到有大事发生时,越是容易紧张上头。而徐忠则恰恰相反,越是遭遇这种情况,他的脑袋反而越是清明。
周围到处是海浪扑打着船帮的声响,一群海鸥在众人头顶呼啸飞过。
徐忠极目远眺。
虽然夜色朦胧,他的目力无法穿透黑暗,看清远处的场景。
但他却清楚地知晓,自己等人与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现在呢?距离中绳岛还有多远?”
徐忠头也没回,淡淡地开口问道。
这时,位于他身旁的金大钟向前方刚刚被一位掌舵手替换下来的王哥招了招手,后者心领神会,连忙小跑着朝两人赶来。
待金大钟重新问出徐忠方才的问题后,这位王哥郑重其事地道:“回二位大人,眼下距离中绳岛已经不到八里了。”
徐忠点了点头,道:“通知所有船只只保留前方舵手的一盏指路灯,其余油灯全部熄灭。”
闻言,王哥没有任何犹豫,连忙转身去传信了。
金大钟一脸不解地道:“徐大人,关掉油灯是为了避免被倭军的哨兵发现我们的踪迹吧?但如此一来,我们的船只航速势必要下降了不少,恐怕难以达到你事先所描绘的那种冲锋效果了。”
耸了耸肩,徐忠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态,道:“别急,海船不像马匹,后者全靠马儿自身的力量催动提速,但船只靠的不仅仅是舵手,还有海风。”
说到这里,他闭上双眼,仔细感受了一下吹面的海风,道:“金卫长不妨细细体会一下,这股海风是自西向东而来,假如我们在距离敌船五里内,突然拉满船帆,再让舵手全力掌舵撑船,速度至少比现在提升六分还多。”
“那个速度的冲刺,倭军纵使察觉到了不对,却也很难再改变什么了。”
听徐忠这么一说,金大钟当下学他一般闭目感受一番。
过了片刻,果然见他瞬间睁眼,脸带喜色道:“确如徐大人所言,这股西北风越来越大,已经隐隐吹得末将有些脸疼了,当真是天助我等!”
徐忠道:“正常来说,海风大多是吹往大陆方向,这是由于海洋独有的季风气候所造成的。像这种初夏季的西北风,的确很少见。所以金卫长说成是天助我等,确实不为过。”
金大钟不懂徐忠所说的这些海洋季风气候,但这却不妨碍此刻他眼见己方占据了天时地利的绝佳条件,因而对接下来即将到来的一场大战持极度乐观的心态。
“大人,已经到五里的范围了!”
那位渔民王哥的喊话声,突然将徐忠和金大钟从谈话中惊醒。
徐忠浑身蓦然一震,挺起胸膛,猛地向身后挥手道:“王哥,通知所有渔民将用作火攻的船只拉满船帆,然后点燃船身。记住,待渔船点燃后,大家第一时间跳海逃生,然后寻觅最近的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