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杜淮脸色沉重道出始末，“......我们赶到的时候，姜小姐腹部中了一枪，还被刺了一刀。
从楼梯上滚下来倒在血泊中......”
裴邵万万没想到这事儿居然是程文君干的。
抑或是，根本没想到程文君居然逃/狱了。
他一手摁着腰，另一只手胡乱地捋了把头发。
在过道踱步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这好端端的，怎么能逃出来......”
杜淮低下头，“好在顾总反应及时，否则后果会更加严重。”
身后又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林荷匆匆忙忙赶过来，“沉舟，阿邵，小雨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回应林荷的，依旧是顾沉舟的一言不发。
他就这么低着头，视线不知道落在何处。
耷在膝盖上的手，被鲜血染得通红。
林荷扑过去，蹲在顾沉舟身侧，“你说话啊儿子！
你手上怎么这么多血？小雨她......很严重吗？”
“林姨，您先别激动。”裴邵出声帮忙安抚，“这件事说来话长。”
他将大致情况低声告诉林荷，“......您也别太担心，医院已经调派了所有专家。
他们会全力以赴，小嫂子不会有事的。”
林荷听得眼泪在眼眶打转，“这......怎么会出这种事？
这东城看守所的所长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能让人掉包?！”
裴邵看了眼面如死水的顾沉舟。
也知道这事儿不宜反复拿出来说。
每说一次，都是在顾沉舟心头扎一刀。
思及此，他对林荷说：“这些都先不说了，杜淮会去处理的。”
不知又过了多久。
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打破了过道的沉寂。
护士拿着一沓文件匆匆忙忙小跑过来，“病人家属！”
顾沉舟终于有了反应，立马起身上前。
“病人现在大出血严重，伤口止不住血，颅脑有损伤，脑压也降不下来。
情况很危险，但我们会尽全力救治。
这是病危通知书，麻烦您签一下字。”
此话一出，林荷身子一瘫，捂着脸痛哭。
顾沉舟猩红的眼睛瞥了一眼护士手上的通知书。
其中有一段话，极其刺眼。
【目前病情趋于恶化，随时可能危及生命，特下达本通知书。】
顾沉舟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了拳头，死死盯着护士的眼睛，“这东西我不签。
回去告诉医生，她必须平安无事。”
护士是新来的。
先前也没见过身为菁华医院大股东的顾沉舟。
只觉得面前的男人眼神凛冽，气场极其压迫。
她有些被震住，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看了眼平时工作有过交集的裴邵。
裴邵拧着眉问：“到底什么情况？老徐在里面也不行？”
“徐主任已经拼尽全力了，但是病人伤得确实太重。”
护士吓得都快哭了，“就算拼了命救回来，也不排除会有植物人的可能。”
话音一落，顾沉舟的气压已经低到了冰点。
他冷眸紧紧睨着小护士，“听清楚，我要她平安无事地出来。
她要是有一点不好，你们所有人都跑不了！”
小护士听得脸色惨白。
眼泪汪汪地看向裴邵，不知道该怎么办。
裴邵叹了口气，“你先进去，让老徐他们务必全力以赴。”
打发走吓得直哆嗦的小护士。
裴邵先去安抚了一通痛哭流涕的林荷。
旋即才来到顾沉舟身侧，“护士送病危通知书也是履行职责。
这是医院的流程，你又何苦......”
“你没看内容？”顾沉舟终于开口接他的话，“我要是签了，他们顶多只是尽力。”
说着，他转头看向裴邵，“我要的不是尽力。
我要的是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小雨必须平安无事。”
裴邵听出顾沉舟的弦外之音。
说白了，就是在切断医生的所有后路。
施加压力，逼着医生使出浑身解数。
他在赌，赌姜雨时一定会平安无事。
只是裴邵不知道，如果他输了，他会怎么样？
裴邵不敢想。
单是看他现在的样子，他就不敢有这种设想。
......
这一夜足够漫长。
手术室外寂静无声。
只有护士来来往往进出手术室匆忙的脚步声。
漆黑的天幕渐渐变成灰蓝色。
裴邵刚想着让林荷先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