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一言不合，拍了桌子。
“既然知道镇长老爷要方子，那你还先把方子卖给了东福酒楼的钱掌柜？”
说来也奇怪，原本畏畏缩缩、不敢抬头见大人物的丫头，听了这声，竟然直愣愣地抬了头，两道目光盯着说话的人不放。
陈掌柜怒目圆瞪，义正严词，哪受得住一黄毛丫头的直视，转头就要与之呛声。
镇长老爷一声干咳，立刻就偃旗息鼓了。
“莫家小子，你该知道，我曹某人是很看好你的。”
“若你有意，我曹某人亦可将你收作乘龙快婿。”
“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莫衍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如果对方是这样的态度，那还有什么好谈的呢？
“承蒙镇长老爷厚爱，小子福浅，不敢高攀。”
说着，人已是摆出了一副欲辞行的姿态。
“慢着！”
镇长老爷久居高位，傲慢惯了，鲜少有人敢对他态度这样散漫，当即气得面红耳赤，却又还极力保持着冷静。
“你小子当真如此冥顽不灵！”
“跟着我不比跟着那姓钱的有前途？”
莫衍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拱手道，“镇长老爷您误会了，这火锅店原本就是我与那钱老爷合开的。”
“我出的主意，钱老爷出的本金。”
“只因我欠着京城于老爷的五千两，急需挣钱，便和钱老爷商议，请他资助我开一间铺子。”
“只开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收入全归我，一个月过后的铺子和方子，就全归他。”
“不信，镇长老爷可以差人去把钱老爷叫过来当面对质。”
莫衍这瞎话说得从容，自己都忍不住要信了。
他原本是有意要在镇长和钱昌运之间谋求一个平衡的，就是谁也不去得罪，谁也不去依附。
把丫头强行拽过来，就是为了给镇长他们传授方子的。
要怪只怪镇长一行蛮横，强权压人。
如果他们态度稍微平和点，不给他使脸子，唱好戏，场面还不至于这么僵。
可他呢，自以为成了一镇之长，就是这偌大一个汶水镇的天了。
可笑至极。
对质是不可能对质的。
镇长家和钱家这两大巨头，关系已经势如水火，到了路上遇见了都得绕道走的程度。
一个仗着镇长的名号和祖上留下来的家产，一个倚着酒楼客栈开满全县的实力。
谁也不服谁。
莫衍自然是知道这一点，才会信誓旦旦地说出这番话。
当然，相信就算真把钱昌运叫来，那精明的老头子也会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又可以呛声镇长，又能把火锅方子，甚至是把莫衍绑在他的战车上。
何乐而不为？
镇长对莫衍的这个说法，倒也没有怀疑。
钱昌运若是事先不知情，不可能开张头一天就笑嘻嘻地跑去捧场。
可就算知道，也不甘愿。
要是摆擂台的当日，直接承认他擂主的身份，把他招为上门女婿就好了。
哪里还能便宜得了别人？
一场宴会，以不欢而散收场。
临了，聚仙楼掌柜陈洪，瞥着莫衍的背影，对镇长曹合使眼色。
曹合摇摇头，又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声张。
不是他不想对莫衍采取强硬措施，一来，他没有实权，不能这样明目张胆，更不能在自己的府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二来，莫衍确实不是一个会任人宰割，吃了亏也闷不吭声的主儿，身上又有怪异的拳脚功夫，出手需要更加谨慎。
另一边，莫衍离开的时候，虽然两眼目视前方，其实注意力一直在自己的背后。
他能感觉到后面两道虎视眈眈的视线，所以一直全身警惕着。
“阿衍，有人！”
迎面的暗处突然冒出一个人影，丫头见莫衍走得心不在焉的，立时出声提醒道。
莫衍回了神，刚要绷紧，那人影却只是从他身侧飞速掠过。
刚一放松，手上就多了一团被揉捏过的绢布。
莫衍不动声色地将那团绢布收进袖管，一边拽着丫头的腕子，步履走得越发急切。
他们在修建的宅子里临时收拾出了一间空屋子，打算先在这凑合一些日子的。
莫衍趁着丫头去给他熬粥做夜宵，在烛火下展开了那张绢布细瞧。
不见落款人，但这字却是秀丽颀长，不难猜出是出自谁之手。
莫衍看完之后放在烛火上烧了，凑过去和丫头一起蹲在小炭炉边烤火。
“丫头，你看，这宅子里总要留一个人看着。”
“要不从明天起，你就在这儿待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