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有家平安客栈。
住在平安客栈里的人,纵然未必个个都能平安,大家还是喜欢讨个吉利。
这家平安客栈不但是城里最大的一家,而且是个声誉卓著的老店。
廖八爷一马当先,带着他的打手们到这里来的时候,正有个陌生人背负双手,站在门外的避风檐下,打量着门口招牌上四个斗大的金字,微微的冷笑。
这人三十出头,宽肩细腰,满脸精悍之色,身上穿着件青布长衫,布袜草鞋,上面却用一块白布巾纒着头。
廖八一心只想去对付那个姓程的,本没有注意到这么样一个人。
这人却忽然冷笑着喃喃自语:“依我看,这家平安客栈只怕一点都不平安,进去的人若想再平平安安的出来,只怕很不容易。”
廖八霍然回头,盯着他,厉声道:“你嘴里在嘀咕什么?”
白布包头的壮汉神色不变,冷冷的打量了他两眼,道:“我说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在这段地面上混的兄弟们,廖八认不得的很少,这人看来却很陌生,显然是从外地来的,说话的口音中,带着很浓的四川音。
廖八还在瞪着眼打量他,郭狗子已经冲过来准备揍人了。
这人又在冷笑,道:“放着正点子不去找,却在外面乱咬人,莫要咬破了自己的嘴。”
郭狗子的拳头已经打了出去,却被廖八一把拉住,沉声道:“咱们先对付了那个姓程的,再回来找这小子也不迟!”
廖八爷虽然性如烈火,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老江湖了,仿佛已看出了这个外路人并不简单,说的话中也好像别有深意,已不想再多惹麻烦。
郭狗子却还是不服气,临走时,还瞪了这人几眼,道:“你有种,就在这里等着。”
这人背着手,仰着脸,微微的冷笑,根本不望他。
等他们走进去,这人居然真的在门口一张长板櫈上坐了下来,用一只手在脚上打着拍子,哼起川中的小调来。
他一支小调还没有哼完,已经听见里面传出了惨呼声,甚至连骨头折断的声音都可以隐约听得见。
这人皱着眉,摇了摇头,嘴里正数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
跟着廖八进去的一共有十二个人,现在果然已只剩下六个还能用自己两条腿走出来。
廖八虽然还能走,手腕却似已折断了,用左手捧着右腕,痛得直冒冷汗。
这个人眼角瞟着他,又在喃喃自语:“看来这平安客栈果然一点都不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