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于此了,与她这个作为由头的大妃,已然别无干系了。就算朝廷会扶持起她的子嗣,但未必会准许,让她这位大妃继续站在幕后影响局面。她并不甘心就此放弃多年的经营,那些追随者更不甘愿,舍弃在岭外所拥有的一切。
现在,诸多暗藏的底牌和积累的额筹码,都已经抛投了出去;也引来了意料之外的协力,接下来就只有听天由命/奋起一搏了。也唯有在这密闭独处的佛堂内,韦氏才能够放下人前,所刻意维持的庄重森严,获得片刻的安宁与心神清净。
毕竟在太平岁月过来的当下,要公然对抗广府的公室,哪怕是嗣君掌握下,权柄受限的公室;也是件令人压力山大,难以想象的骇然听闻之事。那些愿意响应她这大妃的号召,而附骥其后的各方势力,藩属使臣,也没几个动机简单的。
这还要多亏了天象之变以来,公室不断的加征贡赋,增扩练兵讨变,籍以对领下地方的支援,持续扩大支配之故。此辈各自的诉求和指望,在新拥立的小公室主,无法正常亲政的情况下;也需要事实维持局面的韦氏,居中协调和梳理;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旬之故,却让她殚精竭虑、神思劳损的,宛然度日如年;尤其是不久前突然惊闻,那个反乱逆子差遣的讨伐军,不知何时已然杀上了海南大岛;穿越了岛中山脉的阻隔,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珠崖城下;她一夜白发骤生。
但好在,这些讨伐军轻兵劳师远来,明显攻坚的准备不足;又初战多胜,不免骄狂得志、轻敌失策;将一场城下轻取的胜果;变成陷入城区内的绝境困战……根据最后的汇报,城外大营已被外援之师焚毁,困战城内之敌已成无根之木。
虽然,付出的代价有些惨烈,但只要成功击破和歼灭这一路讨伐军;岛内的局势自然发生偏转。等到那个悖论逆子,再派更多兵马前来攻打;也许就要面对的是,岛内大部皆反、岛外外援不绝的局面。说不定,连得到消息的韦氏大宗。
都会派出暗中的支援和协力。毕竟,也就是这些年开始,尤其是在天象之变后;来自大唐中枢的韦氏大宗,也逐渐暗中加大了,对于她这位外嫁多年的女儿扶持;基本上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物资就是整船队,整船队的输运过来。
下一刻,紧闭的观音堂大门,突然被人自外而内的撞开,也带进来了隔绝在外的诸多声嚣和嘈杂。那是隐隐响彻在城内的攻战和厮杀声,还夹杂着各种惨叫哀鸣和哭喊阵阵;顿时也打破了熏香袅袅的佛堂内,刻意维持的静谧与清馨。
“冠宇,你……”韦氏大妃不由別眉,错愕而恼怒的看着来人;那正是她的得力支持者之一,也是这次发起反乱的核心成员,城中重要势力的领头之一;官拜海南宫庙使、宗庙卫都指挥、北苑总监的梁枕,字冠宇,也是现今的大司马。
当然了,他还有一个潜在的身份,就是韦氏大妃刚嫁到南海公室时,就缔结下潜在的渊源,并一直保持着稳定联系的仰慕者。为此他甚至迎取了,追随韦氏陪嫁而来的族妹之一,而从此在众多公室子弟中,获得一飞冲天的机缘和推力。
然而,这位新公室的得力干将兼心腹大臣,此刻却是满身血色与烟尘,銮兜下的须发焦卷干枯,脸上还带着小片的燎泡,开口就艰涩嘶哑的叫喊道:“右宫,还请速离此处!”随着他话音方落,突然远处响彻一阵巨震轰鸣以及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