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神色复杂地看着秦川。
明天就是三月初一了，按照朝会制度，每月的初一，他应该举行朔日大朝。
京城内九品以上的职事官都会到东宫显德殿参加朝会。
其中自然也包括身为尚书都事的秦川。
到时，秦川就会端坐在大殿上，面见身为一国之君的他。
他的真实身份将无可避免地在秦川面前揭开。
他不知道明天朝会之后，秦川和他的关系会发展成哪般。
是否会如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他们一样，在君臣礼制下分道扬镳，渐行渐远......
与其到时候不知所措，倒不如趁着现在身份还没有完全揭开，先从秦川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秦川眉眼一沉，缓缓开口，“你担心他知道你真实身份之后，因为你们地位上的差距而疏远你？”
“不错。”
李世民当即应答，直直点头。
“那你继续瞒着他不就好了。”
“可我......可我这心里有愧呀！”
李世民为难的叹道。
“人家对我推心置腹，我却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敢告诉他，我这朋友做得岂不很失败！”
自从认识秦川以来，秦川很多事情都没有瞒着他，有些什么好处也都想着他。
甚至还带他一起酿酒，与他分享利益。
每次秦川对他好上一分，他这心里的愧疚就多增一分。
他几次都想要开口告诉秦川自己的真实身份，可看到秦川那真诚亲近的关怀与友善，他又耐不住迟疑了下来，患得患失。
他担心揭开身份之后，这样真切亲近的友谊将不复存在。
可不揭开，秦川如此情真意切地对自己好，而自己却一直编造谎言欺瞒着他，这并非朋友所为！
而到现在，
就是他想瞒也瞒不住了，到了明天，什么都得揭开了！
他也想过到了明天借口称病不朝，这样秦川就见不到自己，自己的真实身份就还能再瞒上一段时间。
可这并非长久之计。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谎言总有一天也会圆不上来。
以秦川的才智，总会看出自己言行举止中留下的痕迹和破绽，也早晚有一天会登堂入殿，受到皇帝的召见。
他的真实身份，不可避免地会在秦川面前揭开！
“再说，他很聪明，早晚有一天，他也能发现我的身份，要是到时候被他主动发现了......”
“我到觉得还不如趁着他现在还没有发现我的身份，我直接告诉他来得妥当，可我......”
看到李世民吞吞吐吐、迟疑不定的姿态，秦川接过话来道：
“可要是告诉他，你又担心他接受不了你们身份上的差距，所以你在这件事情上进退失据，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聪明，不愧是秦老弟！”
李世民松了口气，爽快的笑了起来，“老弟，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快教教老兄我？”
他很期待，以秦川的聪明才智，会如何破解这道难题！
“他在意你的身份吗？”秦川问道。
“应该不在意吧。”
李世民注视着秦川想了想，答道。
“他生性阔达，不拘小节，仗义疏财，谦逊友善，不像是在乎这些凡俗事物之人。”
“既然他不在意这些，那你担心什么，直接告诉他不就完事了。”
听得秦川这干脆的回答，李世民脸色顿时又垮了，苦着脸道：
“可也总归是会在意的吧，这身份地位毕竟摆在这里......”
秦川摇了摇手，“不，老李，其实这个问题的症结不在于他，而在于你！”
“在于我？”
李世民愣了愣眼，莫明地指着自己。
秦川点了点头，“嗯，在于你，在于你今后如何看他。”
“假如你跟他公开了身份，你希望他如何待你？”
“是一如既往地倾心相交？可你们毕竟主仆有别。要是他继续这般对你平等相待，你会不会认为他目无主上，而心存芥蒂？”
闻声，李世民当即眼眸一震！
他似乎明白辅机、玄龄、克明他们为什么会和自己渐行渐远了！
李世民失笑着摆了摆手，“我又如何会在意这些，我要是在意这些又如何会与他交往。”
秦川旋即反问道：“既然你不在意这些，他又如何需要在意这些？”
“你不是说了嘛，他本来就是生性阔达，不拘小节的人。”
“他要是在意你的身份，岂不就落了俗套，与常人无异？”
“还是你在乎的是其他的原因，你担心公开身份之后，他会攀龙附凤，因为你的身份对你阿谀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