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见愁踏浪而立,双指并在身前,闭目沉肩,微息之间一条玄黑大蛇从背后陡然破水而出,迅猛凶悍地扑向尹见愁。
只见他足尖一点,整个人旋转飞跃,像一条出水游龙,抬臂并指点刺,一剑收割大蛇咽喉,第四式玄英白雪,一招冰封万物。
此时,水面上的血水冻结了方圆几丈,十几条大蛇转眼间已经全部斩杀,丈许长的蛇尸冻结在冰面,有的断成好几截。
尹见愁收势后轻吁了口气,身上白衣未沾染一丝血迹。
“师尊……”
尹见愁自言自语,不知为何说出这两字,说完之后自己也是一愣。
二十二年前他还是一名懵懂幼童,母亲死于仇杀,父亲尹离殇领着七岁的尹见愁拜入天寅门李敬真门下成为三代弟子。
他记得师尊第一次见到他时,便上来牵住他的手,为他擦去眼角的泪水,说道:“你虽失恃,你父犹在,如今还有师尊,不怕。”
幼时最美好的记忆便是师尊的大手握着他的小手,纠正他演练北斗七星剑时不规范的动作,这一套剑法早已烂熟于心,融在筋骨中。剑法本身朴实厚重,一招一式没有多余的花哨。
就像与师尊初见时,那慈和的笑容,温暖的大手。
尹见愁眼眶泛泪,一时陷在回忆里。
忽然胸口一阵灼热,心头悸动,他轻按住胸口,是缔命的印记。
他闭上眼,眼前看到了从渊的影子,原来二人缔命之后,可以通过神识看到对方,他见昏暗的光影中,从渊被困在某处。
尹见愁提振灵元,并指为剑冻结了前方的水路,他一路踏冰而行。
忽然前方浮现一片礁石,他踏上礁石,只见礁石上染着鲜血,他跟着血迹一路向前,却见从渊的身影一闪而逝。
他忙追了上去,不知不觉忽见周围的景致竟有几分熟悉,这里是……藏月峰!
尹见愁不知何时行到了藏月峰天寅门的山门里,而石阶上到处是血,喊杀声越来越清晰!
尹见愁脚步踌躇,不敢再向上行,那对战的铿锵声仿佛就在耳边。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一丝不祥袭上心头。
陡然,一个熟悉的白衣身影持剑与人激斗。
尹见愁瞳孔猛地一缩,他看见了另一个‘尹见愁’!
那正是一年前的自己正手握着‘不悔’,抖碗劈刺,将一名天寅门的弟子一剑刺穿胸腹,随即又凶狠地拔出‘不悔’,随手一甩,血槽的鲜血溅在了正观看这一幕的尹见愁一身。
热血溅撒,尹见愁骤然感到自己的太阳穴像被人拿着锤头一下一下重重敲击,他痛苦地抱着头,脚步踉跄。
“为什么又是这里,为什么始终出不去!”
杀了同门的‘尹见愁’提着剑施展轻功,快步攀向山顶,一路染血石阶。
尹见愁呆呆地盯着那人离去,忽然想到那人接下来要去做什么,他惊慌失措地大喊着“站住!”
体内愤恨和激越像嗜血猛兽,在四肢百骸发狂般地冲撞,他发足狂奔,在陡峭的石壁上攀援。
待他赶到时,‘尹见愁’正与师尊李敬真对决。
“师尊小心!”
尹见愁气喘吁吁,他不顾上缓口气,并指为剑,一剑挑开了‘不悔’。
‘尹见愁’怒视着他,眼眶充血,喝道:“妖物,受死!”
两个‘尹见愁’打在一块,李敬真一怔,一时难分真假。
杀了你,师尊便不会枉死在你手里!
尹见愁提振灵元,出招很辣,剑意凌厉无匹。
两个‘尹见愁’实力相当,出招都是又准又狠,彼此恨不得将对方一剑洞穿。
不知鏖战了多久,尹见愁渐渐体力不支,额头上缀满汗水,而对方却并没有脱力之相,反而越战越勇。
不久,尹见愁眼前的人影从一个变为三个,他甩了甩头,脚步一错被对方抓到把柄,一记撩腿被踹飞倒地。
“妖物该死!”
‘尹见愁’举剑猛刺,尹见愁一把抓住‘不悔’,剑刃一寸寸逼近心脏,尹见愁的手掌被割得鲜血淋漓,他凝决在指,一记指剑逼退对方。
谁知‘尹见愁’却将剑架在了李敬真的脖子上。
“不要,不要伤害师尊!”
尹见愁踉跄了几步,惊恐地望着‘尹见愁’。
“拿你的命换他的命!”
‘尹见愁’狞笑着挺剑迫近了一分,李敬真的脖子被割裂一寸,血流如注。
“好,只要你放过师尊,我这便自裁!”
尹见愁惊慌失措地喊着,随即抬起手掌,在掌心灌注灵力,之后举高手掌,对着自己的颅顶猛拍下去。
“尹见愁!你醒醒!”
什么人在耳边大声疾呼,尹见愁眼前糊满了血,他倒在地上。
他费力挑开眼帘,却看到‘尹见愁’挥剑洞穿了李敬真的胸腹,李敬真捂着胸口,缓缓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