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飞宇此刻的表情可以用愕然又震惊来形容。
惊飞宇瞧着对方面上温和的笑容依旧,却直觉地感觉到这个人现在绝对没有笑。
内心几经交战,他最终把心一横,决定与其背负这不知是对还是错的秘密,还不如对着李笑眉一吐为快。
深想一步,但凡他如实说了,今后出了什么差池,掌教们追究起来也不能落到他身上去。
想定了后,他将锁妖塔倒塌后,在清理废墟时发现的一道可疑身影原原本本告诉了李笑眉。
“李掌教恕罪,弟子,弟子当时不太敢确定看到的人影是不是就是他,所以那日在清晖大殿才不敢盲目上报,并非弟子有意隐瞒!”
惊飞宇跪了下去,背脊一阵阵发冷。
“所以你就自己跑去验证了?”
惊飞宇不敢抬头与李笑眉对视,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可有什么发现?”李笑眉附身拉着惊飞宇,将他扶了起来。
惊飞宇入天寅门已经七年,仍然只是一个三代弟子,他自打入了天寅门,便拜在姬无蟾长老门下,从打杂的琐事做起。
拜入天寅门的弟子,三年结丹,五年御剑,七年早该如莫可戚一般行走在掌教前后了。
但他刚跨过结丹这个节点,修行便止步不前,即便自己暗地里勤奋修习,将入门的书本翻烂,也从不缺席修课,却苦于卡在再上一层的门槛上。
他若能得到师尊的亲临指导,哪怕只是指点一二,也许自己就迈过那道坎,晋升为二代弟子了。
这也许跟个人的资质有很大的干系,第五年的考教就是划分三代弟子能不能晋升为二代弟子的关卡,很不幸的,入门已经七年的惊飞宇始终越龙门不得。
“我没有资格接近伏罪塔,是以,只能在门口观望。”惊飞宇喉头滚动,咽下口唾液。
李笑眉捏着绸扇,轻轻敲了敲惊飞宇的肩头,说:“那正好,你带我前去便是。”
惊飞宇惊愕地抬眸望着李笑眉,随即明白了李掌教并没有开玩笑。
许多年来,天寅门对于犯了严重过失的弟子专门设置了一处禁制。
犯过者进了伏罪塔,极大可能是要关一辈子的。
从创教至今,只关过三个人,濯婴便是其中之一。
他是天寅门如今不能提的那个人的亲传弟子,而他真实的身份更为特殊,是禁忌中的禁忌。
他是妖皇濯烈的至亲骨肉,是遗腹子。
当年妖皇在天罡地刹锁妖阵中伏诛,濯婴还没出生,作为妖皇的血脉,他其实已经在母体中孕育了三年。
妖皇被镇压,妖族势力解体,妖后不知所踪,却留下了一个蛋状的妖灵。
妖灵被妖后遗弃在万妖窟,并迟迟没有育化出来。而接下来迎接他的不是妖族的尊崇与呵护,而是激烈的争夺。
只要得到妖灵,吞噬掉这妖皇唯一的血脉,任何一只妖都可以炼化妖皇之血,逆天换血后,妖力大涨,便可一统妖界。
正道不允许再出现一个妖皇,而妖族也不容他独活。
失去了庇护的妖灵,如风中飘絮命不由己。
最终,是那个人凭着一剑封印妖主醉眠的绝尘实力,直接杀进了万妖窟救下这颗无辜的妖蛋,随后在天寅门掌教李敬真的首肯下,将这个稚嫩的妖灵收归门下。
李敬真为此专门在天寅门的莲心苑设置了一处净化道场,借天极地极的正气温养,最后妖蛋裂开,妖灵成功育化为一个男婴。
这个男婴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那个人,“元初如一,就叫他婴吧。”
这个男婴便有了自己的名字,叫濯婴。
濯婴此刻正呆坐在伏罪塔的牢室里,目光空洞的望着石壁上方开出的一道小口,那里泄出一线阳光,一颗杂草顽强地扎根在石缝里,正迎着阳光随风摆动。
八角形的石牢内,石壁上的封印铺天盖地的交错如网,将那少年困在其中。牢室的地面由灵脉矿石打磨而成,隐约可见一些斑驳的痕迹。
此时,李笑眉和惊飞宇来到了伏罪塔门前,李笑眉抬起头,打望了一番传说中的伏罪塔,只见九层塔楼每一层都以玄铁锁链加固,又有封印符篆加持,造型和建材都和锁妖塔如出一辙,简直活脱脱一个小号的锁妖塔。
“来者何人?”伏罪塔的守卫弟子厉声呼喝,面如寒铁。
“在下是姬无蟾长老坐下弟子惊飞宇。”惊飞宇亮出木牌。
看守辨认了一番木牌,面无表情的说:“三代弟子没有掌教的腰牌,不能进入伏罪塔!”
惊飞宇向后退一步,站在李笑眉身侧,说:“这位是衔珠峰玄真派李代掌教。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进去查看。”
看守上下打量了一番李笑眉,随即抱拳道:“见过李掌教,但是本门门规规定,非教内人士,需掌教本人亲自陪同才能进入伏罪塔,这里是天寅门的禁地。恕晚辈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