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诗听见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大,胸腔胀痛得发麻,双腿每次提起,都要用尽全力。
晏孤飞的身影从一个,到两个,再到三四个,越来越模糊,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在追逐什么。只记得跟上,跟上……
午时的阳光刺眼得紧,穿透眼皮金晃晃的一片。晏诗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树荫下面。被树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日光钢针似的从上方打落。
她爬起身来,看到晏孤飞在闭目在旁打坐。四周鸟鸣啾啾,十分闲适。
她有些惘然问道,“我这是……晕过去了吗?”
晏孤飞并未睁眼,只莞尔笑道,“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厉害了。”
晏诗闻言却并不如何高兴,反而更填忧虑,“可严天行不会这么想,还有老狗。”
她站起身来,“我休息好了,咱们快走吧。”
晏孤飞睁眼看她,“再睡一会。”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那怎么办?”
“你先走,我把他们引开。”
“不行!”
“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晏孤飞双眼还是那般明澈,没有命令,没有强迫,只是认真的叙述。
晏诗心头万般话语,终究止息在这双眼睛之下。他说的没错。只不过,这办法将风险和受益界限分明的划给了不同的人。
“那你一定要回来。”
“你们在,我当然要回来,一会到前面的岔路口,你就往南去找你娘。”
“好。”
“再睡会吧,自己一个人,就睡不了那么踏实了。”
晏诗心口一酸,“不用了,我很厉害的。”
晏孤飞双目充满了鼓励和笑意,就像两汪湖水里同时升起了一轮太阳。
忽而她眼前一花,天旋地转,已被晏孤飞背在背上。
“爹?你干什么?”
“爹送你一程。”晏孤飞说着,人已到了三丈外。
晏诗只觉眼前景物如残影般闪过,风把眉边的头发拉得笔直。
比原先不知快了多少倍。
晏诗连眼睛都睁不开,口中直呼“爹,不用了,爹!留着回来!”
“抱女儿的力气,还是有的。”晏孤飞带着体温的话,滑进耳膜,直到心间。晏诗紧了紧双臂,搂着晏孤飞的脖子,把眼中那抹温热散进午后的春风里。
好像过了一万年那么久,又好像只过了一眨眼的时光,前方岔路近在迟尺,晏孤飞停了下来。
还未说话。晏诗就紧紧的抱了下晏孤飞,用力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转头便是没命的跑。嘴里只叫,“记得快点回来啊!不许食言!不然我让娘亲休了你……”
“兔崽子……”她想,晏孤飞估计会这么说。
……
期盼已久的春雨,终于淅淅沥沥的下了出来。
农民在等着这场雨,晏孤飞也在等着这场雨。姗姗来迟,终究,还是来了。
来了的除了雨,还有人。
两个人头顶阴云,脚踏碎石,闯入重重雨幕,来到晏孤飞身前。
“晏孤飞,你怎么不跑了?”
严天行问道。
晏孤飞背靠瘦树,盘腿而坐。闻言骤然睁眼朝严天行看来。
严天行立刻提刀横架,躬身戒备。
“呵,”晏孤飞轻蔑一笑,“你想跟我打,那我就跟你打。”
“晏诗呢?她怎么不在?”严天行眼睛左右扫视,雨水流进了他的眼睛,。
“婆婆妈妈的,你到底打不打?”
“晏孤飞,你别嚣张,我或许抓不住你,但是你别忘了,人马随后就到。”
随着话音,老狗一拉手中引信,烟花颤颤巍巍的在雨天绽放,像个害羞的小姑娘。但对于训练有素的追兵而言,已经足够。
晏孤飞看了眼,表情不变,“想拖住我,就凭你们?”
“你不要太狂了!”严天行说罢足见点地,弯刀如虹,瞬间撕裂二人间的雨幕,来到晏孤飞的眉心……
晏诗也在雨雾中穿梭。
身前、身后、目之所见全都是雨,眼前白花花的一片。脚下也开始打滑,但她不能停。
她多远离一分,晏孤飞就能早脱身一瞬。
她抹了一把流进口鼻的雨水,又揉了揉被水浸得发红的眼角,期望这雨下的再大,再久一些。
因为雨能掩盖许多东西,也能洗刷掉很多痕迹。
当她来到清平镇时,已经雨过天晴。
从她踏入这个小镇的第一刻起,她就发现别人看她的怪异眼神。
有些欣喜,有些不忍,又有些挣扎纠结。
有个大婶张嘴欲言,却被身边丈夫一把捂住,她刚想问,却见那二人已关上门,退到房间里去。
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