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忍不住了吗？”
低沉暗哑的男声从黑雾中响起来。
滚落在公路上的长发男鬼，听了却居然觉得有些耳熟。
“在哪里听过呢？”
长发男鬼有一瞬间的迷茫。
他心下一惊，下一刻却是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仅仅是被海啸的边角给扫中时，他的所有思绪都被抽飞出了脑海。
一时间只有眼前不断倒转周旋的天地，却空茫茫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轰然之间，爆炸声忽然传入耳膜。
一道黑色的影子，就这样恍然之间，从他的眼角划过。
刚才那是……
等他“扑通”一声撞上公路另一侧的栏杆，摔下路面的时候，头昏眼花地趴了好一会儿。
哦，对了。
自己已经死了，应该不会有头晕眼花这样的感觉才对。
长发男鬼看向爆炸的来源。
是那团刚才出现的黑雾。
中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黑雾聚集地越来越大。
本来里面站着的人影还能清晰地看到一点，但现在，却是一点也看不见了。
司泽季还在半空时，就正好迎面撞上了这个奇怪爆炸的回击。
此刻按理说早该被打成重伤、抛向了天边才对；但他喘息着抬起头时，却发现他正牢牢立在公路中央，一动不动。
这还不如被打飞了呢……
司泽季想必是在紧急时刻及时发力抵抗了，这才能稳稳地回落在了公路上。
原本是围栏的地方，在冲击下只剩了空荡荡的一地碎片，不知多少断裂的树干、枝叶被刚才那一击给打得飞离了地面。
顺着坡度，滚下来，像潮水一样，从围栏的缺口里涌入公路上。
眨眼间就铺满了半边路面。
司泽季的双脚正立在几根断木之间，最近的半块树干，恰好挨在他的黑色长靴前，只要稍微一动就会碰上。
在他的周围，全是树木的断肢残骸，别说是挑着空隙往外走了。
他现在连动一动身体、发力跳跃的空间都没有。
即使是再强大，他的前提，也还是个人。
他跳跃时仍然要有所动作，没有物品帮助的时候，总不能笔直地冲进空气里。
这算不算是被暂时的困住了？
断、断了的树木，碰上应该不要紧吧？
长发男鬼在这片森林里住了很久了，久到就连他自己都有些记不清时间了。
但在他的记忆中。
这片密林本没有这么大，只是很小的一块地方。
但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边树林的面积开始渐渐地扩大到现如今的地步。
歪头看了一眼身侧旁站着的司泽季。
他为什么没有怀疑过呢？
从他出现在这片林子开始，就没有见过其他的任何东西。
那为什么林子会扩大面积呢？
他离滚落下来的断木还远，贴着身后围栏往外走了几步。正要绕开一地断木再往外走几步时，司泽季冷不丁地扭过了头。
“这些断木下方正在扎根。”
他听上去几乎算得上平静，好像在讨论天气一样。
“凡是碰着它们的路面，都在开裂。”
“开裂？”
长发男鬼一惊，急忙弯腰仔细看了看昏暗中的公路路面。
在雾蒙蒙的月光照耀下，他隐约看到了断木、树叶之下好像爬着无数小蚯蚓一样，弯曲的阴影起起伏伏。
有几根树枝这么快就已经扎完根了，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公路上变粗、拔高。
这下他彻底明白过来了。
“它们扎下根的地方，就会慢慢变成林地？”
“不用慢慢。”
司泽季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情绪浮动：“这个过程不会很长。”
一旦有冲击力打上去，就很难控制一地碎木断枝被击飞的方向。
站在正中央的人搞不好会首当其冲地被砸上。万一只要被擦一下，就会慢慢变成树木……
司泽季沉默了几秒，不知是不是正在思考脱身之计。
长发男鬼呆呆地盯着地下那蠕动着，想要将根茎扎入地下的树枝。
为什么，他会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有些眼熟。
似乎，自己曾经经历过一般。
司泽季又往密林里扫了一眼。
那片黑雾已经围绕在其中的人不见了。
之前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了一片正在向下扎根的树木断枝。
他眯起了眸子。
总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想办法来摆脱现在的困局。
矗立的黑影层层叠叠地立在山上，仿佛正无声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