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焱建议,干脆搞一个大型酒会,让他们都来,不需要繁杂的宫廷礼仪,就站着吃冷餐,喝酸梅汤,吃狗不理包子。
皇帝的自信上来了,当即允了,但是在接见使节之时却迟迟不现身,把一群穿着华丽的公使和夫人们晾在客厅。
光绪在见一个故人,正是大刀王五,戊戌变法那年,谭嗣同悄悄带王五进过一回公,在乾清宫里,王五向皇帝发誓,一定要保谭先生安全,但是他没做到,今日君臣再相见,未语泪先流。
“万岁爷,草民有罪。”王五一个头磕在地上,砰地一声。 “何罪之有,快快请起。”皇帝伸手虚扶了一把,王五顺势站起。
“讲讲你怎么俘虏敌酋的。”光绪很有兴致。
王五是个江湖人士,清末的江湖,武艺高低已经不太重要,镖局的营生更是如此,嘴比手更重要,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王五会做人,也会说话,他将北京城全民抗击日军的事情叙述出来,光绪听的动情,泪水不禁流下。
小厮奉上一壶酒,光绪斟了一杯,说道“这一杯酒,先敬六君子。”说罢将酒洒在地上。
王五也如法炮制,将酒洒在地上,洒泪道“谭兄,你听到了么,你看到了么,皇帝亲政了,大清中兴了!”
裕禄过来催促,说使节们都等急了。
“让他们等着,朕和旧友有话说。”光绪眼一瞪,穷横穷横的。
其实话也聊得差不多了,再聊下去两个人都没啥可说的,就该尴尬了,光绪拿出保留节目,赐王五巴图鲁勇号,黄马褂一件。
王五磕头谢恩,目的终于达到,心满意足的去了,这辈子都有的吹了。
皇帝这才回到宴会厅,春风满面,拿起一杯酒说道“雷丁斯俺的尖头曼,围殴康姆to天津。”
李鸿章也来了,白胡子得意洋洋地翘着,红光满面的,手一扬“接着奏乐。”
音乐响起,觥筹交错。
与此同时,慈禧的车驾已经到了山西境内,这一路走的那叫一个急,生怕敌军尾追,没敢走大路,抄近路星夜兼程,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光吃干粮了。
宫里带的干粮吃完了,就只能就地筹集粮食,越往北老百姓越贫瘠,就算地主家也只能过年吃白面,平时就是窝窝头,地瓜干,红薯稀饭,再穷点连糠都吃。
有一回半路上太后饿的实在受不了,太监跑到玉米地了掰了几个苞米摘了一把豆角,捡了些柴火拢把火用陶罐炖了给太后果腹,结果吃完之后太后闹肚子窜稀,野地里有没有茅房,只能让宫女围成一圈,太后蹲中间拉野翔。
可怜慈禧平素在宫中是最讲究如厕的,马桶都是檀香木镶金嵌玉而成,里面还要放松木屑、炒焦的干枣和龙涎香,拉一次换一遍,可谓奢靡至极。
如今在野地里只能就地解决,苍蝇飞舞,酷热难当,最难过的是拉完了都没纸擦,只能摘几片树叶子胡乱擦一把,整个人一路上都是臭烘烘的。
过了娘子关,总算是松了口气,慈禧一行人也能吃上喝上了,太后一顿尅了十五个煮鸡蛋,喝了半锅绿豆稀饭,幸福的眼泪都下来了。
这一圈绕的老远了,又没有火车坐,马车颠簸不堪,进入太行山区更加艰险难行,还好不用担心追兵了,沿途山西州县也能供应上饮食,就这样来到太原府。
山西巡抚毓贤是个狠角色,官场外号“屠夫”,曾经三个月内以治盗名义杀掉两千人,不分青红皂白,就一个字,杀!不但杀百姓,也杀洋人,他积极响应太后号召,在山西大杀洋人,巡抚衙门西辕门前,一口气杀了四十六个传教士,十二名意大利天主教主教修士修女,三十四名英国浸信会教士,其中还有十一个是幼童,全山西一共杀了一百九十一个洋人,二毛子教徒及其家属一万多人。
在巡抚衙门,毓贤向慈禧表功,自己杀了多少多少洋人,慈禧听的直皱眉头,心说这个人真没谱,自己是要杀人么,杀人只是手段,并不是目的,你杀那么多干嘛,嫌洋人不够生气么。
“京城有消息么?”慈禧问道。
“回太后,天佑大清,各路勤王兵马汇聚直隶,打了个大胜仗,日本十万大军灰飞烟灭,皇上不日即将从天津回銮京师。”毓贤回道,太原府有电报线杆,消息灵通的很。
明明打了个大胜仗,可太后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嘴角又开始歪,这是憋气的表现。
“哀家要回銮。”慈禧硬邦邦说道,“皇帝一个人在北京怎么能行。”
慈禧高度焦虑,她意识到掌控了几十年的权力即将离自己而去,她又不禁想起,咸丰十一年七月,自己还是个二十五岁的少妇,就有胆魄手段发动辛酉政变,干掉权臣肃顺,从此将偌大一个帝国玩弄于股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