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打动人心的不是鄂王与李庭芝那种字斟句酌,好似秘书官代笔的四平稳的字,而是白龙王的家信,娓娓道来,以小见大,普通百姓也能看懂,这些大人物们心都有家国天下。
对于信的来源,李庭芝做出了解释,他是在搜捕走私的时候不经意间发现的白龙王书信,看了之后觉得理应公开,因为这已经不属于私信范畴,是事关天下的大事情,值得全民观之。
周密忍不住击节赞叹,李庭芝是真豪杰,看了人家的私信还给人家昭告天下,还要以大义的名义,这事儿脸皮薄,没担当的人还真干不出来。
既然李庭芝敢公开,那自己就敢发!
于是,次日的钱塘报多印了十个版,周密早就预料到这一期会卖断货,特地加印一万份,到了晚上依然脱销。
钱塘报一报难求。
谢太后面前也放着一份钱塘报,她一声叹息,让人去请荣王。
荣王很快进宫,手上同样拿着钱塘报,寻常百姓看到的内容是宗室看到的是不一样的效果,百姓看的是热闹,赵家看到是背后的深意。
谢太后说“王爷,不如你带官家去泉州,我和太子守京师,分作两处,总有一处能活。”
荣王深以为然,鄂王兵锋势不可挡,但他也未必赶尽杀绝,改朝换代,留太子在临安做虚君,是最坏的选择,官家去泉州,万一还有翻盘机会呢,无论怎么发展,赵家人总还是有机会的。
……
王洛嘉是最喜欢看钱塘报的,每一期都会有专人购买,凑够七天的从临安发往重庆。
这些报纸同样要经过秘书监,窦婉儿看到了报纸内容,眼前就是一黑。
她不禁想到圣母说过的一句话,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饰,现在她就陷入到这个怪圈里了,如果不是窦林卿烧了那封信,这一切麻烦就不存在,她现在可以将钱塘报上关于白龙王的信件这一段隐藏起来,可是谁又能保证圣母不从别的渠道看到?
李庭芝都敢明发别人的家信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思考再三,窦婉儿决定认罪,只有这样才能及时止损。
王洛嘉午休之后,想到今天钱塘报该到了,但是案子上却没见到,不由疑惑,婉儿一向办事得体,如何会忘,难道是连运送邮件的普通民船也进不来了么。
她正想呼唤婉儿进来,隐约看到珠帘外面跪着一个人,走过去一看,正是窦婉儿。
“起来说话。”王洛嘉说。
“不敢,奴婢犯了死罪。”窦婉儿的头低垂着,身体在颤抖,可见犯得过错之大。
“说。”王洛嘉冷冷道,窦婉儿是她的亲密之人,但依然是下属,下属犯错必须惩罚,不然统治不稳。
窦婉儿毫不隐瞒,将书信事件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王洛嘉不由得好奇,是什么样的字,能让窦林卿如此忌惮,不惜以触怒自己为代价隐匿起来,亦或是换个角度思考,这姐俩不是第一次瞒着自己自作主张了。
王洛嘉先看钱塘报,看完刘骁写给自己的信便更加愤怒,这股气是发自内心的,抑制不住的,这是老娘的家信啊,多少年来,第一次有男人给老娘写诗,虽然是剽窃海子的诗,但也是诗啊,足见心意,你们居然给我匿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她并没有表达出来,君王喜怒无常才更可怕,沉默比雷霆之怒的威压更加强烈,她不动声色,继续看了其他人的来往信件,不禁为自己的肤浅感到汗颜,人家都是发自肺腑,吐露心声,表达为国为民的格局胸襟,自己让窦婉儿代笔的回复不阴不阳,敷衍了事,相比之下,高下立见。
“兄弟阋墙,外御其侮。蜗角纷争,惟利是务。”王洛嘉拿起笔批了几个字,外敌入侵,兄弟即使有矛盾也会停手一起抵抗,总是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发生争斗,皆是因为把利益看的太重,自己和慧娘即是这一类。
国家民族危亡之际,还在以小女人的心态去斤斤计较,简直愧对穿越者的身份,更愧对历史专业学者的身份。
再这样斗下去,唯一得利的只有蒙古人。
“起来,给我拟个件。”王洛嘉说。
窦婉儿心一喜,看来这一关是过去了。
她坐到书案后面,按照王洛嘉的授意写了一个授权书,意思是将上海以及胶州湾的水师指挥调拨权授予刘骁。
窦婉儿不敢出言阻挠,也不敢为兄弟求情,好在王洛嘉还没忘,主动问窦林卿现在何处?
“自行去天牢待着了,等候圣母发落。”窦婉儿说。
“别在天牢浪费粮食了,充军。”王洛嘉说,“就去上海水师当一个步勇吧,还有这公,你送到上海之后不用回来了。”
窦婉儿眼含着热泪,委屈巴巴又不敢说什么,圣母的处理太狠了,比任何责罚都可怕,把自己送到仇人手上去,何种结局在等待自己,简直不敢想象。
“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