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燕燕眼神微变,“那又有何不可呢?命数的改变,像是陆不平还有段间雪那样,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
“不一样。”卢伟摇头:“完全不一样。”
这一次。
卢伟不再把视线挪开。
而是径直地将目光锁死在了余燕燕身上。
锁在了这个……某种意义上而言,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身上。
卢伟沉声说道:“陆小兄弟与段姑娘的命数,本质是【交换】。”
“依旧拿酒杯来举例,他们只是互相交换了对方酒杯里的酒水,仅此而已。”
“酒水依然在,那么酒杯也依然是酒杯,而不是一个空杯。”
话语及此。
他的语气突然沉重下来,像是千万斤的磐石山岳坠落而下。
砸在地上,击起千重巨浪。
“【那个人】所做的事,完全不一样。”
“她只不过是将自己酒杯里的酒水,全部灌进了另外一个酒杯里。”
“用这种方式,来让另外一个酒杯变得满盈。”
“而这,只会让她变成一个【空杯】。”
卢伟将手中空荡的酒杯,重重地放在了绯木横栏之上。
他注视着余燕燕,索性直接开口点出:
“你会死的。”
……
……
直到夜风渐平。
直到风雪骤停。
直到宴会里的人影渐离。
余燕燕方才露出平淡的微笑,旋即又似是没事人一般,摊开手。
“只是变成空杯而已,没有那么夸张。”
卢伟却是冷声道:“没有命数的人,会被其他人的命数所牵连。”
“就像是一片浮萍,只能任由江流大海所牵动。”
“倘若只涉入一道命数,那自然无碍。”
“可若是同时涉入多个强大而又蛮横的命数,各自分歧的因果线会将你活生生撕开,最后只得落下一个……没人想要看到的命运。”
余燕燕闻言,没有任何反应。
她当然知道。
只是她不在乎。
对她而言,自己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只要另外一个酒杯能够满盈,那就足够了。
“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余燕燕开口,缓步朝着宴会大厅走去。
那青色的衣衫随着微风而舞动。
她那平静的话语落在卢伟耳中:“我们总得为一些事而付出代价,只要那是自己确定要去做的事……便不会有悔过之意。”
“况且这很值得。”
余燕燕的眼中含着欣慰的笑意,目光放在眼前那华丽的宴席上。
“她遇到了姐夫,现在又有了小如月……念情姐应该会过得很好很好。”
“待到灵尘产业继续厚积薄发,有朝一日真正在大陆站稳脚跟之时……”
余燕燕笑了笑。
那就不再需要这位帝尊军师了。
她心里很明白这件事。
陈安宁有足够的能力发掘人才,尽管自家姐夫在某些地方仍然显得有些愚钝(在余燕燕看来是有那么一点),但不得不承认,老陈发掘人才的眼光是当真毒辣。
未来若是灵尘产业正能在天选大陆站稳脚跟,成就一方霸主威名的话。
余燕燕的存在必要性就没有那么大了。
没准某日会蹦出来一个比余燕燕更加合适的人选也说不定。
内心多多少少有些嫉妒。
只不过到了那时,她也无所谓了。
“你就好好加油吧。”
余燕燕笑着将玉佩收起,张启折扇。
她背对着卢伟,摆了摆手,以示告别。
“等着你一个月后的好消息。”
留下这么一句。
余燕燕便离开了。
只余下卢伟一人还站在那座平台之上,握着空杯,怔怔出神。
……
“原来真的会有这种人。”
卢伟小声呢喃一句。
以前也仅仅是在听书的故事里听到过。
那为了某个人甘愿奉献出自己的一切,哪怕生命,哪怕名誉。
原本卢伟只以为那是说书人编纂而出的人物,大家心里头都有一颗名为“自私”的种子,在神魂深处扎根,不断地发芽成长。
如是看来。
似乎也存在着能够暂时抑制本能,不给那种子浇水的人。
厉害。
卢伟只能发自内心地赞叹。
但是。
他不能够承认,也不能够赞同。
就像陈安宁同样钦佩医仙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