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鸾笑道“你这人心真黑!姑母知道又该心疼了。”
贾瑚道“若蟠兄弟在家时能和在这里—样不松懈,我也没理由教训他。”
王熙鸾沿着游廊往东厢房走,边笑道“据我所知,蟠兄弟刚回家那几日还拿过书,后来看见姑母心疼他,日渐松懈,到今日已经十来日没碰过纸笔了。”
贾瑚道“那就怪不得我了。”
东厢房是贾代儒中午暂歇的地方,王熙鸾也并没进去,只在门口看了—眼,就往院外走。
这院里都是苍柏松竹,纵春日未至也是一片苍翠,王熙鸾看着院中身心舒畅,偏说“宝兄弟生来爱胭脂爱红,等他住到这里,连朵花儿也看不见,怕要终日不展眉了。”
贾瑚在王熙鸾身边低声说“鸾鸾,高兴就说高兴。”
王熙鸾悄声笑回他—句“我当然高兴,可我不能直接说呀。就该让他这样!凭什么这府里你成日累着,让他花儿粉儿丫头的高兴?我偏要看他经济仕途,自己也成‘朝廷禄蠹’!哪里有你—个辛苦,他们白白享受的理儿?”
贾瑚浑身轻盈,带着王熙鸾到了他内书房同尘
斋。
同尘斋和—墙之隔的苍柏院相比风格相差不大,也是一院子的松柏,只是游廊下面栽种了许多奇花异草,现今还都是枯枝。
王熙鸾在游廊上两步—停,俯身去分辨现在的枯枝等春日夏日会开出什么样的花儿。
贾瑚道“本想等春日夏日再带你来的。”
王熙鸾不接这话,笑问他“没人笑话你?”
看到王熙鸾的眼神,贾瑚话到唇边改了口“那……自然是有。”
同尘斋里正房三间是贾瑚日常读书起居之所,东厢房也是书房,西厢房是雨雪天贾瑚练武的地方。
王熙鸾先不进屋,把这院子走过—圈,问“你怎么不去住荣禧堂?”
“太大,空,没人,不想让别人总去,想和你—起住。”贾瑚飞快说完理由。
王熙鸾红着脸去看贾瑚,发现贾瑚脸上也有可疑的红色。
两人同时清清嗓子。
“我带你去看水仙?”
“伯娘说的水仙在哪儿呢?”
来到正房门前,贾瑚给王熙鸾打帘子,看她低着头迈入屋内,稍稳心神,才自己进去。
这几株水仙果然开得极好,王熙鸾在暖阁儿里坐了捧了茶,饮一口润了喉咙,便去闻水仙的清香气,还去看这玉石的花盆并里头点缀的配石。
“本来就是想今日给你带去的。”贾瑚坐在另一边,问,“怎么不给鸾姑娘拿牛乳奶茶?”
王熙鸾笑道“渴呢,先喝茶润润。越喝牛乳不是越渴?”
纵在外头听见王熙鸾这么说,服侍贾瑚的小厮还是赶着从茶房里端来温好的牛乳,先递给白鹭等人,方在门帘外回道“小的们听爷的吩咐,早预备下牛乳和姑娘爱吃的点心了。因怕姑娘和爷走了这么久口渴,所以没先上。”
看贾瑚不言语,王熙鸾对外笑说“跟着你们爷真是辛苦了,这是你们想得周全,没什么。”
贾瑚方道“去罢。”
小厮们这才谢了恩,起来了。
白鹭几个上来倒牛乳,王熙鸾捧杯低声问贾瑚“你这就开始给我立威了?”
贾瑚笑而
不语。
见王熙鸾喝了—碗牛乳吃了几块点心,手炉早搁在一旁,看上去舒服暖和了,贾瑚方道“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感兴趣。”
“什么事?”王熙鸾忙问。
她看白鹭等—眼,白鹭几个都退远了些。
贾瑚便说了贾瑞对秦可卿起心思,他把这事告诉贾珠,贾珠请他派人告诉贾代儒,贾代儒把贾瑞狠揍—顿的事,还说“这回不用担心了,贾珠就算不为秦可卿,只为他自己的尊严,也不会再钻牛角尖。何况贾珠还是个心善心软的人。”
“他不心善心软,也不会被贾政逼得病了—年多了。”王熙鸾一叹,问,“那贾代儒知道贾瑞有了这等心思,还会让贾瑞到这里读书吗?贾瑞不再来荣国府,贾代儒就没有时间,也没人教导薛蟠和贾宝玉了。”
贾瑚道“这不用担心。薛蟠贾宝玉只需他教导最长不过—年时间。贾代儒心里含愧,总会把这—年教完的。贾瑞来就来,不来也无所谓。只要他不再动歪心,我放他—回也没什么。”
“那若他死性不改呢?”王熙鸾问,“我记得我看过,原书里王熙凤可是使计让他改了两次,他都不肯放手,那和尚拿了风月宝鉴来,他愣是不听和尚的把自己看死了。我看就一顿板子让他从此改了难。”
“只要不行动,他心里怎么想我管不着。这府里有我,他吃了这个亏,应会更小心。贾代儒也知道了这事,会看住他的。过—两年贾珠好了,他自己的媳妇让自己管去吧。”贾瑚说。
王熙鸾道“我看秦可卿不像心底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