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宜和拭泪道“李家从没有过什么话,珠儿就算病着,李家姑娘的针线还是一月月地送来。这话除了我和珠儿外,老爷是最先知道的。”
贾政使劲儿清清嗓子,问“珠儿原话是怎么说?”
王宜和便哽咽说了贾珠说的“重病已是不孝,不要为了他得罪李家,想想元春”等语。
贾政听了,又是沉默许久,问“那夫人怎么想?”
王宜和看贾政一眼,忽然伏在炕桌上痛哭出声。
贾政见王宜和如此,愁得叹了好几声,直在椅上跺脚,却没催她。
王宜和哭了足有大半刻钟,方渐渐止了哭声,道“我……我都听老爷的,老爷是怎么想?”
贾政摇头“这事先别告诉老太太。我……我去看看珠儿。”
王宜和道“老爷换了衣裳再去。来人!”
贾政答应了,丫头们这时都捧着衣裳水盆进来,服侍贾政往卧房去更衣擦身。
王宜和拿帕子把眼泪抹干,命“给我拿水洗脸,我和老爷一起往前头去。”
夫妻两个不一时收拾好了,一同往贾珠房里来。贾珠正睡着,两人便在屋内静静
等了一个多时辰。
中间两人只说了一次话。
“老爷,若真和李家退了亲事,我……想给珠儿找个好女孩子,冲一冲,借着喜气,说不定珠儿就能好了。”王宜和说。
半日,贾政道“也好。”他问“夫人可取中哪家了?”
王宜和摇头“再看罢。”
夜深,贾珠转醒,喃喃道“渴……”
王宜和手边早备好不凉不热的水,一勺勺喂给贾珠。
贾珠喝了两口睁眼,才发现贾政也在屋内,忙睁大眼睛道“父亲大人安。”
贾政见了贾珠在王宜和面前是那个样儿,可看了他却是这个样儿,心头那股烦躁又起来了。
他压着焦躁,来至贾珠床前,道“好好躺着,别动。”
贾珠慢慢垂下眼帘。
贾政想问贾珠和李家退婚的事,但见贾珠这个样儿,他又不想问了。
不管他问什么,珠儿必会毕恭毕敬地回他,纵病得这么重,珠儿也是绷着不愿在他面前有半分错漏。
从前他觉得这是儿子养得好,知礼孝顺,所以才对他处处恭敬。
现在看,珠儿不知什么时候已对他只有恭敬,却无半分孺慕了。
如今他半点儿不催珠儿赶紧病好念书,可连退婚这样大事,珠儿已和太太说了两个月,他半分都不知道。若不知太太今日告诉了他,想必……珠儿也不会主动和他说罢?
贾政愣了半日,干巴巴道“醒了就吃饭吃药,好好养着。我……我先走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王宜和放下碗去追,拽住贾政的衣裳悄声问“老爷不是有话问珠儿?”
贾政慢慢拿开王宜和的手,道“太太和珠儿说罢。”
站在门口看贾政出了堂屋沿着游廊往院外行去,王宜和忽然觉得他背影颇有几分落寞的意思。
发觉自己竟这么想,王宜和不禁笑了一声。
落寞?老爷有什么好落寞的?
后院里赵氏出了月子第二日,老爷忙不迭的就去了,探春丫头满了月,赵氏学会拿孩子邀宠,老爷忙还忙不
过来呢。
王宜和从鼻子眼儿里哼了一声,一甩帘子进了卧房。
丫头婆子们正把贾珠的饭食和药拿来,王宜和同平日一样,亲给贾珠喂饭喂药。
贾珠抖着手接过药碗,一口喝干,王宜和要喂他喝水漱口,贾珠把茶杯推到一边,倒在枕上,看着王宜和问“娘,我今儿和你说的事,您和老爷说了?老爷怎么说?”
王宜和又把水杯递到贾珠面前“先喝水。”
贾珠喝了两口便不再喝,又问一遍。
王宜和命人都出去,背过身和贾珠道“明儿再请御医来给你看看。”
“娘!”贾珠捏住王宜和的衣裳,“娘,我……”
“别说了!现在先别说!”王宜和忍住哭声,“你这孩子就不能叫娘少伤心一会儿!”
“我……”贾珠的手无力歪回锦被上。
“昨儿你四姑姑和四姑父带着你妹妹从济南往京里来了,再有十天就到京里,今儿林家先往京里来收拾房舍的人到,来咱们府上送了信儿,老太太高兴了一整日。”王宜和转向贾珠,“老太太还和我说,专拿五千银子给你办婚事,你大娘也要拿三千。”
贾珠抿嘴不言。
王宜和道“你和李家姑娘的婚事一开始是老太太亲自看中的,这婚事要退,必然得先问老太太的意思。现在老太太正喜欢,等过段日子再说。”
屋内静默了许久,贾珠轻声道“多谢娘。”
王家抵京第三日,温瑛亲带了王佩和鸾凤两个往王佩岳家柳家去拜望。
温瑛和柳家夫人相谈甚欢,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