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表妹凤表妹只是堂姐妹,但亲密无间和亲姐妹一样,比
他在温家的几位堂妹互相之间亲密多了。
堂姑母是略有些偏着鸾表妹,可待凤表妹也和亲女儿一样。
怪不得姑母和他那样说……
他真的能在王家好好的住下去,和王家人和睦相处吗?
王仁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温修昀叹得虽轻,却他听个正着。
他看向温修昀,恰看见温修昀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来不及多想,也是酒有些上头了,王仁轻咳一声,把椅子悄悄挪得离温修昀近些,轻声道“昀表哥,咳,你看我,还有我妹妹,不也……哎……伯娘待我们和自家孩子一样,你也……”
温修昀正自悔情绪外露没藏好,知已王仁看出来,他正暗想该如何掩饰过去,不意王仁竟说出这话。
愣住半晌,也不知是怎么,许是平日不曾吃酒,今日一吃便兜不住话了,温修昀竟道“多谢仁兄弟好意。可我才来,不比仁兄弟和凤妹妹是从小在姑姑姑父膝下养大……”
话说到一半,温修昀浑身一个激灵,忙止住话音,暗恨自己说的太多。
王仁见温修昀如此,也清醒了不少。他本不是那等滥好心的人,今日对温修昀说这些,是因他与温修昀同是无父无母之人,且温修昀比他还更无所依靠——他还有伯父伯娘妹妹和家财——分明是十五岁就能中一等禀生的少年才俊,却只能千里迢迢投奔堂姑母求个庇护前程,他看出温修昀一心想留在王家,心中没底,所以才两次劝慰。
但既然温修昀后悔与他说这些,他也不会热脸贴上冷屁·股,一切等伯父伯娘同意再说——
才想再把椅子挪回去,王仁却听见温修昀低声道“……不管能不能留在这里,我必不忘了仁兄弟今日安慰之情。”
王仁挪椅子的动作停了。
他觉得面上隐隐有些发烫——一定是喝酒喝的——清清嗓子,把酒壶拿过来,给自己和温修昀一人斟满一杯“不过两句话而已,昀表哥不用放在心上。”
温修昀看着面前烧酒心里犯难。不知是从什么候起,
他就怕他在意识不清间人暗算,也怕饮酒伤身耽误读书,所以除非必要,他几乎是滴酒不沾。
酒量么自然也……
但温修昀最后还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管他呢!这里是王家,是直隶总督府,不是温家!院试结束许久了,下一科乡试还有三年,他就喝几杯能怎地!
五杯过后,温修昀酒力不支,摇摇晃晃倒在地上。
“昀表哥?再来!……昀表哥?”王仁慌忙把酒杯放下,“还愣着作甚!快和我把昀表哥送回去!”
屏风里面温瑛等听见动静也匆匆出来,看见温修昀醉成烂泥,温瑛微怒道“仁儿,嘱咐你不许灌你表哥酒,你记到哪儿去了?这有一年多没回来,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王仁忙着喊冤“伯娘!我和昀表哥一共吃了一壶酒没到,还有一多半儿是我吃的,昀表哥加起来也就喝了六七杯。若知道昀表哥酒量这么差,我肯定不敢和他吃酒啊!”
温瑛瞥一眼桌上那小酒杯,消了气,问“仁儿,你吃得怎么样了?若吃好了,你昀表哥我就交给你了。他的院子就在你院子东边。别忘了给他灌些醒酒汤,自己也喝一碗。”
王仁忙道“我差不多了,这就送昀表哥回去。”
看王仁领小厮们抬着温修昀走远,温瑛也没了吃饭的心思,问得杜云华几个也饱了,便命收拾了这里,剩下的菜诸人分分。
杜云华知道婆婆一年多没见两个妹妹,必然有许多体己话要说,知机先告退了。温瑛照旧还是一边牵着一个女孩儿沿着游廊往正房回去。
没了外人,王熙鸾立便问“娘,您是不是想把昀大表哥留下?”
温瑛笑道“你这小机灵鬼儿,怎么就知道了?”
王熙鸾笑道“娘若不想把昀大表哥留下,何必叫人特把一整所院子给昀大表哥住,也不必让三哥和昀大表哥先处些情分了。”
“娘……”看温瑛面上笑意温柔没有半分伤怀,王熙鸾斟酌着问,“那二外叔公那边……”
温瑛轻嗤一声,道
“我要把昀儿留下,温家敢说什么?这么好的孩子养得离了心,我看他有什么脸找我!又不是让这孩子改姓成了王家人,不过在咱们家客居几年,天下还没有不许孩子往亲戚家做客的礼!除非二叔没了,让昀儿回去守孝,那我是没法儿拦着。我还没和他要昀儿的束脩衣食银子呢!”
王熙凤甚少听得温瑛说话如此刻薄,不禁看向王熙鸾。
王熙鸾对王熙凤一笑,示意她不必在意,问温瑛“那若昀大表哥是那等狼心狗肺,不记恩情的人,娘会怎么办?”
温瑛手不轻不重拍了下王熙鸾肩膀“你娘活了将近四十年,还不比你会看人?昀儿这孩子虽说防备心重,待人待事先从利看,心倒还算真。我看性子和瑚儿有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