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贾瑚再无话可说,留神去看张问雁反应。
若再不成,他也只能辜负鸾儿的心意了。
见张问雁终于有了要说话的意思,贾瑚正等待间,忽余光瞥见贾琏肿着眼睛站了起来。
“娘!”贾琏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张问雁,哽咽道,“娘……求您不要再想不开了……求您和不要和以前一样一病几年,您好好活着,好不好?您好好活着……”
“……好。”张问雁掀开身上薄被,颤抖着对贾琏伸出手。
王熙鸾拦住张问雁不叫她下去,贾瑚默默把哭得浑身发软的贾琏扶了起来。
“今儿你们说的,我会好好想想的。”张问雁紧闭双眼,忍泪靠在王熙鸾怀里,“好孩子,多谢你,还有……昨儿的事……”
“伯娘不必说,我知道伯娘的意思。只要再没有这样的事,我不怪伯娘。”王熙鸾轻叹一声。
不知不觉,时辰钟已经走到丑初(凌晨一点)。替张问雁抹去眼角湿润,王熙鸾往外唤“来人,服侍伯娘安歇。”
张问雁把手撑在榻上,努力从王熙鸾怀中起来,低声道“鸾儿,还有今日的事……我……”
看贾瑚一眼,王熙鸾笑道“伯娘,我和瑚大哥哥,还有琏二哥,我们都不用伯娘补偿。”
“我们都只想让伯娘好好活着。”
出了房门,一股冷风吹来,吹得王熙鸾下意识把斗篷裹紧了些。
贾瑚伸手,亲自给王熙鸾系紧斗篷带子,边和贾琏道“我送鸾妹妹,你先去罢。”
贾琏没动。
“你也有话想说?”贾瑚转身问他。
看看贾瑚,又看看王熙鸾,贾琏摇头“没有了。”
目送贾琏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贾瑚和王熙鸾方慢慢顺着来路回去。
和来时一样,贾瑚一手提灯,一手牵着王熙鸾走在前面,白鹭四个还是隔着几丈跟在后头。
“她昨儿……前儿又和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忍了一晚上,贾瑚终于把这话问了出来。
“你还没忘了这事儿?”王熙鸾把才回京中那日她和张问雁的对话告诉了贾瑚,轻笑道,“你别这副表情。其实那日我就想好了这是最后一次,不会再有下一次。你也别拿这件事去问她,就当过去了。今儿我好不容易让她想开了些,在她彻底想开之前,你对有关我的事儿不要态度总是那么……又臭又硬。”
“好。”贾瑚的声音闷闷从上传来。
“我觉得其实咱们都有点想岔了,她不是故意针对我。若她真能想开,以她的性子,会加十倍补偿我的。”王熙鸾笑眯眯。
贾瑚攥着王熙鸾的手松开,在空中停了半晌,最终还是揽住王熙鸾的肩膀把她搂到怀里。
“你!”王熙鸾急道,“后头可还跟着人呢!松开松开!”
贾瑚非但没松开,还把王熙鸾搂得更紧了些,闷声道“我自己的媳妇,搂一下怎么,后面的人不是早被你收服了?”
平素对别人极冷静理智的人对她犯倔犯傻,隔着厚厚的几层衣服,王熙鸾却觉得被贾瑚搂住的肩膀泛起酥麻。
推了几下贾瑚分毫推不动,王熙鸾抿嘴低头往前走,不再推他。
贾瑚的嘟囔声从她头顶传来“别人给你气受你都不计较,我也要气你。”
斗篷下面,王熙鸾把手环在贾瑚腰上。
一瞬间,贾瑚腰背僵硬,险些不会走路顺拐。
“张伯娘不是那等有话直说的人,多少话都藏在心里。若她今日不是又存了轻生的意思,是断不会说这么多的。”王熙鸾靠着贾瑚,“其实就算不为了你,我也真心希望她能想开,好好的活下去。”
“也不止是你我,还有贾琏。贾琏已经没有了父亲,若再让他没有母亲,也太可怜了。是,你是几乎又当爹又当娘让贾琏好好长了这么大,你也当得起这‘长兄如父’,但你确定要让我对贾琏‘长嫂如母’?”王熙鸾抬头笑问。
贾瑚想都不想“那不行!”
他越想面色越沉,竟停下脚步严肃道“你是你,贾琏是贾琏,你们两个没有关系!贾琏母亲活得好好的,很不用你这嫂子关心!再说你管我就怪累的,还管他做什么!”
“那正好,我也不想我的……夫君……”看着贾瑚亮如星辰的眼眸,王熙鸾面上开始发热,硬撑着道,“和我成婚之后还有个弟弟放心不下!”
此时,已经走到前院的贾琏在路上重重打了两个喷嚏。
着凉了?还是今日哭得太多?
迈入灵堂,贾琏接过厚厚一叠纸钱开始往火盆里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