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鸾笑道“竟有五块!我以为只有三块!还是姑父疼我。”
姑侄两个便吃饭吃酒,王熙鸾偶然给林如海斟上一杯,林如海本便不是嗜酒之人,又惦念着贾敏黛玉和明日政事,也不敢多饮,不过略饮几杯。
饭毕各自漱口擦手,听得贾敏现在醒着,两人便一道往西厢房过去。王熙鸾问“姑父,这回已经吃完了饭,能说一说生辰礼的事了罢?”
林如海笑道“有什么好说的?你若说瑚儿送你的东西不满意,你自己写信找他去。若是我和你太太送你的你不敢收,也别怕,你太太早几日就写信给你娘了,连你手里的单子我也替你太太抄过一份,一齐送去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没有?”
王熙鸾嘟了嘴,无奈道“没有了。”
在贾敏床前看过一回吐泡泡的黛玉,王熙鸾听贾敏和她道“鸾儿,这段日子我没精神,还是得累你替我管着家事。等我出了月子,定让你好好乐上几日。”
王熙鸾假做不乐道“太太这话说得让人伤心。您和姑父跟我说,您二位是长辈,‘应做些什么才是为人父母的一份心意’。那照这么说,我是晚辈女儿,帮太太管家理事不是应当的?哪儿有哪家的女儿帮娘管事,过后娘还要谢女儿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林如海贾敏相视一笑,都道“正是,鸾儿说得没错。”贾敏又笑道“那是我想得不对了,鸾儿别生气。这不算是我谢你,算我想让你高兴几日还不成?你多留一个月在济南,我也让你过几日清闲日子,好不好?”
王熙鸾略犹豫,道“太太,多留一个月怕是不成了。”
贾敏忙问“是出什么事儿了?”
王熙鸾先看一眼林如海。
见林如海点头,王熙鸾方抿嘴道“年前几日金陵来信,说我二婶娘落了胎,危及性命,怕……没多少日子了。等太太出了月子,我想早日往金陵去陪陪凤姐姐。若有什么事,我也能帮得上忙。”
贾敏想想,忽然落泪道“算算那孩子只比玉儿小两三个月。”
林如海忙给贾敏拭泪,安抚道“咱们玉儿好好的,不是才吃了奶睡下?刚还在这儿呢,玉儿不会有事的。”
王熙鸾再犹豫一会儿,道“太太,我二婶娘的孩子没了不是因为别的,是她自己想不开,身边还有个嬷嬷日夜挑拨。这里面事儿有些复杂,太太好好歇上几日,过后我来和太太说。”
贾敏慢慢收了泪,笑道“我知道了,才也不知是怎么,忽然觉得心里一酸,就忍不住哭了。”
林如海笑道“大夫和产婆都说才生育的女子和孕中一样,最易喜怒不定情绪激动,这不是你之过。”
贾敏羞锤林如海一下。
看天晚了,王熙鸾也想给林如海贾敏这对新任父母留个空间,便先告辞回房。林如海和贾敏自然有许多私密话要说。
回到房内,王熙鸾立时命把金凤金簪都摘下头发也拆了,自拿了梳子慢慢儿疏通头发,又按摩头皮,叹道“阿弥陀佛,可算是能放松了。”
白鹭忙着把金凤等收起,听得王熙鸾这样说,笑道“人家都爱华服丽饰,巴不得能多戴几根簪子,姑娘倒好,现在就嫌头发上首饰沉。等改明儿瑚大爷做了一品官,姑娘成了一品夫人的时候,光头上的凤冠就好几斤沉呢。”
王熙鸾立时道“姐姐别说了!不知道多少年后的事儿,别现在就吓我!”
紫烟也凑趣笑道“也不一定是多久之后,瑚大爷今年便要乡试,明年中了进士做官,说不得再过不了几年,姑娘就诰命加身了。要说姑爷大些也挺好,人家奶奶婚后还要等姑爷出息,咱们家姑爷不用等,成婚之前就出息得很!”
王熙鸾气得从椅子上起来瞪她们“你们都不是好人,我不理你们!”
众人知道王熙鸾这是假生气,都不怕,一时笑声满屋。
王熙鸾气着气着也笑了,道“你们现在一个个嘴上有三言两语,别等见了瑚大哥哥,就一个个鹌鹑似的,别说有一两声响亮的说笑,就是大气儿都不敢出!”
紫烟笑道“那是姑爷威武,我们做丫头的心里敬畏呀!只要姑娘不怕姑爷就成。姑爷自来是只对姑娘有笑脸儿,姑娘应该心里更喜欢才对!”
王熙鸾作势伸手要打,紫烟忙着跑了。笑过一回,王熙鸾心想早早定了亲也有好处,虽然还是见不着面,但书信往来比以前方便许多,也不用避讳身边人关于贾瑚的事了。
现在她提起贾瑚是名正言顺用未婚夫妻的名义,而不是只能用兄妹情分做借口。
梳完一百下,觉得头皮舒服了些,王熙鸾命人只给她编个辫子垂着。